歪读小说

我现在很少思考的时间，因为所有空余的时间都被填满了：读书，看电视，微信，微博，淘宝，盒马生鲜，当当，亚马逊，孔夫子旧书网……剩下的时间，是用来做家务而没法刷屏的时间，我就在喜马拉雅听书上听小说。总之，几乎不留一点空白。当然，读书的时候，听书的时候，难免会被唤起一些思绪，会有些想法浮现。这些想法也都是随意的，可有可无的。不过，就算零零碎碎，姑且还是记在这里吧。

简奥斯汀的几部小说听了好几遍了，从前读《傲慢与偏见》《艾玛》等等，关注点在主人公的感情历程。最近听她的小说，我想到《红楼梦》里的女子，不禁有许多感慨。虽然《红楼梦》的作者比简奥斯汀要早几十年，但也都属于十八世纪。对比起来，里面的女性活得太不一样了。

你看，班纳特太太生了五个女儿，为此浪伯恩府邸只能被一个不相干的侄儿继承。若是在清朝，这个太太大概只能听凭丈夫娶妾，终身抬不起头，可是班纳特太太一点也不因为生了五个女儿感到低人一等，相反她很为几个女儿自豪，她从没有怪自己生不出儿子，只是抱怨继承法不合理。

简奥斯汀笔下的年轻人呢，在恋爱上自然有种种阻碍，但至少他们可以自己选择恋爱结婚的对象。年轻的女性可以自由恋爱，自己选择意中人。尽管也受门第和金钱的限制，但在一定范围内她们有选择的自由，而且也被家长所鼓励。伊丽莎白或艾玛不用说有很大的自主权，就连《曼斯菲尔德庄园》里寄人篱下的范妮，她也可以拒绝亨利克劳福德的求婚，也能坚持自己的意志。简奥斯汀笔下那种计算财产的婚姻，在今天看来不那么浪漫，可是，如果想到即便在二十世纪中国，众多青年男女仍是包办婚姻的牺牲品，仍在无爱的婚姻里苦苦挣扎，如巴金《家》里的梅表姐那样葬送了一生的幸福……就实在不能不羡慕简奥斯汀小说里的这些女性了，她们可以选择意中人，甚至可以选择终身不嫁，如女作家本人。

《红楼梦》里的女性，除了薛宝琴有跟父亲到处游历的经历，其他女孩子多数足不出户。大观园虽好，终究是封闭的。女孩们除了能见到宝玉，几乎遇不到同龄的男孩，自然也无从选择。相比之下，简奥斯汀笔下的女性太自由了，她们到了年龄可以出去交际，去别的庄园跳舞，去伦敦，去别的城市开眼界，见识各种各样的人。《诺桑觉寺》就是讲一个小女孩来到城里的所见所闻，自然最终她得到了爱情。

有人关心《红楼梦》里的姑娘们到底有没有缠足？还做了种种考证。我希望宝钗湘云黛玉都不缠足，有一双天足。可是，你能想象黛玉跳舞吗？能想象黛玉骑马锻炼身体吗？古中国的妇女，林黛玉也好，王熙凤也罢，都只能藏在深深的院落里，一生被高墙限制，永远走不出这道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