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等人商量已毕,那两名青衣大汉也快要消失不见,这便立即追上前去。
来到六楼,这里的环境更加雅致,沿途的客人也大都非富即贵,因为每上一层楼,酒菜价格都要翻上好几番,吴明等人本来就不太饿,此时惦记着冥王祠的大事,更加没有丝毫胃口,只是一味加快脚步。
终于来到一座房间门外,那两名青衣大汉站在门前,敲了敲门,这便毕恭毕敬的高声道:“禀报主人,您邀请的贵客已经到了,请主人示下。”
门内静寂无声,仿佛没有人在内,吴明燕红玉等面面相觑,过得片刻,门内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几位年纪轻轻,已经是闻名天下的大人物,实在是令老夫汗颜羞愧,老夫跋涉千山万水,今天方能与诸位相见,请各位贵客都进来罢。”
吴明等推门而入,见到面前是厚厚的青色帷幕,可见得房间里光线黯淡,那是因为窗户已经蒙上厚厚的黑布,而且房间里并没有点灯,只能通过门前这点点光线,见得帷幔对面似乎有一人坐在那里。随着门外两名青衣大汉关闭房门,连这朦胧的影子也立即消失不见。眼前近乎一片漆黑。
吴明上前拱手道:“敢问前辈可是冥王祠,乾坤令主乱披麻先生?”
“嚓嚓”两声,一盏灯被点亮,帷幔也随之展开,吴明等人见到,一个老人正躬身曲背,背对着他们,将手中的蜡烛在那盏油灯上点燃了,然后又用点燃的蜡烛,点燃其他的几盏油灯。两名小小的童子卷起帷幔,然后扶着老人来到桌前坐下,最后负手笔直着站立在老人身后,像一名忠诚严肃的卫士,绝不现半点孩童该有的顽皮。
吴明又道:“敢问前辈可是乾坤令主?我等皆是兄弟盟中的人,特地来拜访。”
老人浑浊的眼睛从吴明等人脸上一一扫过,他叹口气道:“老夫今年不到六十岁,可因为年轻时受伤太多,血也流得太多,如今已是老态龙钟,唉!杀手刺客,本就是以命相博,相对而言,我还算是幸运,能活到今天,这比起那些死于非命的同道来,已经是莫大的福气,几位也许不能理解,对于一个杀手来说,需要经过怎样的痛苦,才能够狠下心肠,痛下杀手,割舍掉人性和仁慈,可换来的绝不是幸福,充其量只是生存下去的一丝微弱的希望,杀手们,都只是一帮可怜虫啊。”
老人答非所问,似乎已经老糊涂了,吴明不得不再三询问:“请问您是乾坤令主阁下吗?或者您是否能代为引见,我们找他有要事相商。”
老人这才仿佛明白过来,他慢悠悠的道:“如果你们要找冥王祠的那个乱披麻,那么老夫正是你们要找的人,说起来我的这个名字确实很怪啊,天下哪有姓乱的人呢?而披麻这两个字本来就不太吉利,大概也只有冥王祠这样对死亡司空见惯的地方才能见到罢,赫赫……”他裂开干枯的嗓音笑了起来。
智存青黎道:“前辈果然就是乾坤令主,在下观星城智存青黎有礼……前辈,我等远道而来,难得与您相见,闲话也不必多说,今天只想与您谈谈,冥王祠是否能做出改变,从此不再接受杀人任务?”
乱披麻惨然大笑道:“各位可是想要剿灭我冥王祠吗?赫赫,我早已有所预料,作为一家杀手组织,在江湖中自然是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其实我们早已有所觉悟,哪一个杀手敢奢望长命百岁呢?能够活一天,那就是赚到一天,比起那些连一天也活不下去的人,又何尝不是幸运?人生在这世上,自要享用资源,吞食五谷,居住屋宇,乘坐舟马,这些都不是凭空而来,我们冥王祠的人出身大都卑贱,即使想要求生也如同奢望,但即使如此,我们也不敢忘记回报,人类给予我们衣食,我们将用生命捍卫正义,至于最终我们的命运如何,那也不必再说。”
吴明忙道:“前辈不要误会,我们的意思是,既然冥王祠已经渡过起步最艰难的时候,大可以不必再冒险刺杀,干着刀口舔血的买卖,毕竟杀人有伤天道,凶险残忍,违背人性,而如果杀手们能够改变自己,从此过着和平的日子,无疑也是一件大好事啊。”
燕红玉沉默良久,此时突然开口,道:“乱披麻前辈,据在下所知,冥王祠一直以来都是以英雄自居,从不认为杀人是错误,反而觉得十分荣耀,孰是孰非,我并不想与您争论,但是冥王祠中像您这样的人毕竟不是全部,偌大的冥王祠,必定是良莠不齐,在诸多的英雄中有多少人却是滥杀无辜,这些人的死去何其无辜,又会造成多大的恐慌?前辈您是当世高人,您的一生铲除奸佞,惩恶扬善,不愧是一代大侠,如今面对冥王祠的滥杀无辜,您难道可以熟视无睹?”
乱披麻道:“老夫自然也知道这些,但冥王祠中大都是走投无路,艰难求存的可怜虫,他们都经历过许多的磨难和痛苦,难免就有些人心态失衡,如果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情,那也可以理解,而且如今的冥王祠已经遭受重创,剩下的人数量有限,加上他们大概还愿意听我老头子一句话,今后我自当严加管束,必不会给各位造成什么麻烦。”
这话说完,双方的矛盾已经显露无疑。
吴明等人要求冥王祠彻底改革,从此不再杀人。
而冥王祠当然不会轻易就范,这已经是持续数百万年的传统,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