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是梧桐树,城是南京城

从南京回来已经半个多月了,中山大道上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投射下来的氤氲光斑,仍不时地在我的记忆里闪动。

关于南京。每一个中国人都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情——这里既记载了六朝烟云的秦淮风月,也记载了近代史上那场惨绝人寰的骇人浩劫。而我,从远方赶来,只做不到两天的停留。走出机场那一刻,站在7月南京的骄阳下,我突然有点茫然——我该怎么去感受这座城市?

老公已经租好车在等我。难得在距家千里之外的城市"制造”一次偶遇,有一种跳脱日常的小窃喜。坐上车,老公问:去哪?我说——中山陵。

从禄口机场到中山陵,将近2个小时的车程,刚好可以补一下赶早班机牺牲的睡眠。可是随着车开进南京市区,行道两旁随处可见的梧桐树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骄阳似火的季节,带着墨镜都嫌刺眼的光线悉数在梧桐树繁茂的枝叶下收敛了捩气。即使遇到塞车,在梧桐树的绿茵庇护下,竟也显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我喜欢梧桐树。除了背熟的“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的诗句,还因为我从小长大的成都,也曾有几条郁郁葱葱的梧桐大道,绿了我童年记忆中的每一个夏天。可惜的是,后来都相继湮没在城市建设的历史进程中。

你有没有发现,现代的城市建设已经越来越趋于雷同——鳞栉节比的高楼大厦,灯红酒绿的夜店欢场,熟悉的场景模糊了城市与城市的区别。辗转的旅途中,当不知“今夜酒醒何处”的时候,只有树,赋予了一个城市独特的气骨和风貌,如凤凰树之于厦门,木棉树之于广州,银杏树之于成都。

“为什么南京这么多梧桐?”我翻出手机——1872年,一位法国传教士在南京石鼓路种下了南京第一棵法国梧桐树,就此开创了南京市行道树大规模栽种梧桐的历史……并且,法国梧桐属三球悬铃木科,其中的“三”契合了孙先生的“三民主义”政治主张,而其枝干遒劲,从主干分出枝桠如同向上张开的手指笔直向上,也象征了三民主义的蓬勃和生发……

听完我照本宣科的解读,老公说,人类,就是喜欢赋予事物各种意义的生物。可他也明显放慢了行进的车速,不知是不是也是一种沉默地致敬。而我,收起手机,格外认真地注视车窗外、在我视野里逐个后退的梧桐,发现的确比成都的梧桐高大、挺拔许多,收紧聚拢的每一根枝桠都是向上的姿态,一排望去确实多了几分飒爽英姿和威武庄严。

说话间,已穿过闹市进入中山大道。这条当初为迎接孙先生灵柩修建的十里长街,选择行道树时,法国梧桐更是成了不二选择。“十年树木”,而几十年的光阴则塑造了一种精神,浓郁了对一代开国先驱的敬重与怀念。于是,行进在这条树冠浓密、遮天蔽日的路上,我们的心情也肃穆了起来。

到达中山陵,因为没有提前预约不能入园。在接近40度的高温下被拒之门外难免懊恼,但是一想到马上又可以再次经过中山大道,我雀跃地对老公说:你开车到前面等我,我要慢慢走一遍。

于是,当我在法国梧桐的庇护下走过这个夏日的午后,我知道,这就是我感受到的南京了。

树是梧桐树,城是南京城。

中山大道

中山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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