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04|清谈与写文

作为一个在平台上写文的人,窃以为,《世说新语》还是应该品读一下的。

《世说新语》的第四门“文学”,里面的故事很多,通读一遍,最大的感受是,魏晋士人很喜欢“清谈”。

上网学习了一下:魏晋时期,社会上盛行“清谈”之风。士族名流相遇,不谈“俗事”,专谈老庄、周易。

01

“清谈”其实就是辩论演讲,要求有新异的观点,如果拾人牙慧,没有新颖的观点,就会令人厌听。

例一:

孙安国往殷中军许共论,往反精苦,客主无间。左右进食,冷而复暖者数四。彼我奋掷麈尾,悉脱落,满餐饭中,宾主遂至莫忘食。殷乃语孙曰:“卿莫作强口马,我当穿卿鼻!”孙曰:“卿不见决鼻牛,人当穿卿颊!”

孙盛去中将军殷浩那里一起清谈,两人反复辩论,尽心竭力,双方都没有破绽。侍候的人端上饭菜,两人也顾不得吃,凉了热,热了凉,反复了好几次。两个人都奋力甩动着拂尘,拂尘上的毛都脱落下来,落进了饭菜里面。直到傍晚都忘记了吃饭这回事。殷浩对孙盛说:“您不要做狂傲不驯的烈性马。我要像对待牛那样,穿住您的鼻子。”孙盛说:“您有没有想到,牛被穿住鼻子,也常常会挣断逃脱。对于人,应当穿住面颊,这样就无法挣脱了。”

孙盛到殷浩家去“清谈”,废寝忘食,不愿离去,假如他们谈的是老一套,是不会互相吸引到这种程度的。从两人最后一句辩论,就能看出他俩之间的对话是多么针锋相对、妙趣横生。

例二:

庾仲初作《扬都赋》成,以呈庾亮。亮以亲族之怀,大为其名价,云可三《二京》,四《三都》。于此人人竞写,都下纸为之贵。谢太傅云:“不得尔,此是屋下架屋耳,事事拟学,而不免俭狭。”

庾阐写好了《扬都赋》,把它呈送给庾亮。庾亮出于同宗之情,大力抬高它的声价,说它可以和《二京赋》《三都赋》等名篇并列。从此人人争着传抄,京城纸价都上涨了。谢安说:“不能这样啊。这是多余的重复啊。如果每件事都模仿别人,就难免变得贫乏狭隘了。”

“事事拟学,而不免俭狭”,直接指出了创新的重要性。

02

一场好的“清谈”,理论观点标新立异,是一方面,同时还必须有高超的语言技巧来表达观点。

想到昨日读的“品藻”中有这么一个故事:刘尹至王长史许清言,时苟子年十三,倚床边听。既去,问父曰:“刘尹语何如尊?”长史曰:“韶音令辞,不如我,往辄破的,胜我。”

刘尹到王濛家里去清谈,当时王濛的儿子王修才十三岁,站在坐榻边听。客人走后,王修问父亲:“刘尹所谈的与父亲大人相比如何?”王濛说:“辞令优美,比不上我,一语中的,我却比不上他。”

“韵音令辞”是指语言优美动听,“往辄破的”是说理论上一发即中。前者是讲“清谈”的形式,后者说的是“清谈”的内容。由此可见,王蒙是把“清谈”的内容和形式并列起来看待的。

03

综上,新颖的观点、高超的语言技巧,也是写文的两个关键要素。

“文学”中有多例故事,均是观点与技巧兼备。

孙兴公云:“潘文烂若披锦,无处不善;陆文若排沙简金,往往见宝。”

孙绰说:“潘岳的文章好像铺开的锦绣一样华丽斑斓,没有一处不美;陆机的文章好像披沙拣金,往往能发现宝物。”

“烂若披锦”,技巧大于观点,但不能没有观点,否则就“不善”。

“排沙简金”,观点大于技巧,但不能没有技巧,否则就不能“见宝”。

个人更喜欢陆机的文章,因为可以探宝,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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