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儿里的家风


        今年春节仍然紧绷着疫情防控这根弦,春节前,母亲电话告诉我们姊妹们今年初二到饭店聚会的惯例跟去年一样取消了,根据疫情防控聚餐不超过10人的倡导,我们分批都在年前到母亲那里串亲戚吧,也不耽误年后各家走亲访友的安排。这个春节又少了初二回娘家大聚会的这个年的味道。

        回顾这些年的春节,在不同的年代,年味和家风也是不同的。对于现在的孩子们来说,对年的概念变成了放寒假、看电影、支付宝上的打年兽、集五福、微信群内抢红包。

        小时候,过年时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要回老家过年。我家在县城,爷爷、奶奶和叔叔、姑姑们都在济源。爷爷、奶奶也在年前腊月上旬早早回孟津九泉老家。父母都是教师,一放寒假,我们一家就从县城也回老家,和爷爷、奶奶一起张罗着准备过年,也准备着年前几天叔叔、姑姑们从济源回来的所需。尤其从腊月二十三祭灶开始,我们每一天都有不同的任务,来迎接新年的来到。

      记忆中,父亲会借骑一辆四轮车带上我到县城的集市上集中采购年货:鞭炮、春联纸、牛羊肉、带鱼、海带、蔬菜、调料、零食干果、赠送小孩子的玩具礼品等等。县城集市这时都十分红火热闹。采购完毕,坐在满载而归的四轮车上,我往往也特别有成就感,觉得过年时的物资好充足,这就是年味啊!

        记忆中,爷爷指挥,奶奶、妈妈干活儿,我在一旁帮忙,操持着年前家里的所有的准备。院子一角长年不用灶台开始生着火支着锅,雾气腾腾,那是蒸馍的揭笼屉的水汽,一次次揭开笼盖时能闻到那一笼笼白面馍的那种甜味儿。该搁(油)锅了,就是地灶火上搁个大油锅,炸丸子、炸红烧肉、炸带鱼、炸芝麻片等。这时候年味换成了油香味儿。还要盘几盆过年吃的饺子馅儿。年味越来越全、越来越足了,年越来越近了。

        母亲还会在年前领着我打扫卫生,头上包上毛巾,穿上围裙,长竹竿上绑上鸡毛掸子,把积攒了一年的蛛网、灰尘全部掸掉,家里不用的东西、垃圾,以往洒扫不到的墙角旮旯里面全部给打扫干净,该扔的扔,该擦的擦,该抹的抹,该摆放整齐的摆放整齐。我最后还要蹲在院子里负责把所有的茶壶、杯子洗刷得干干净净,水是透心凉,但心里却是火热的!等屋里、院里都散发着清新的芬芳,当我们洒扫已毕,只待新年,这也是年味啊。

        父亲年前忙碌的另外一件事就是写春联,那时候还没有卖春联的,家家户户张贴的春联都是手写。父亲写得一手好字,记忆里,只要父亲放假回老家,家里开始热闹起来。附近的乡亲们陆陆续续到我家里,带着一卷红纸,殷切地递烟。父亲也把写春联当成了自己的义务,把红纸裁一条条,再折叠出写字的方格。父亲龙飞凤舞、时快时慢、有粗有细、有抑有顿,一幅幅漂亮的对联瞬间完成。我会替父亲揇住红纸,并且随着书写,顺势轻轻的向上拉动,和父亲一起把写好的一联联铺在院里地上,四角压上石块儿待干。

        父亲在写春联间隙还会挤时间,带上他视若宝贝的像机,带着我一起挨家挨户给村里年龄特别大的老人们拍照片,并说好照片什么时候能洗出来送过来。老人们特别重视拍照这件事,父亲会先和老人拉拉家常,让老人们放下拘谨,但往往拍照时老人们还是会正襟危坐,随着“咔嚓、咔嚓”的快门声,老人们的笑容被定格在了相机里。然后老人们会拉着父亲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这样春联白天写不完,父亲就会在院中扯上电线电灯,挑灯夜写,一直持续到大年三十。那时,院中地锅中咕嘟咕嘟煮着牛羊肉,院中肉香味儿、墨香味儿,这些都是年味啊!

        大年三十儿,叔叔、姑姑也都在早几天回到老家。一家人围坐包饺子的时候,会把硬币包在饺子里边,谁吃到了硬币,据说这一年都会非常幸运。晚上一过十二点,父亲放鞭炮,点燃柏枝。大年初一,奶奶领着大家卯着劲儿给一大家子做好吃的。爷爷开始给我们孙辈们发压岁线,说期盼的话。老家有个风俗,大年初一这一天不能动笤帚扫地,这是一年的开头,扫地把财气、运气都扫走了。所以,大年初一早上的鞭炮碎屑会一整天都在地上,第二天才会打扫。初二开始,就是走亲戚,那时候的日子好漫长,也是慢节奏。一家接着一家走,年的气息一直到十五过后,才渐渐散去。

      小时候年味对现在的我来说,就是家风,是年前忙碌的辛勤、是春联里的乡情、是拍照的尊老、是压岁钱里的爱幼。从腊月二十三的祭灶饼里的甜味,到正月十五的元宵里的甜味,年味伴着美味,像日子一样绵长。

        那些经历过的年味里的家风,都终将沉淀在心底,成为我们这一代人骨子里东西,甚至成为我们性格乃至命运的一部分:勤劳务实,宽厚仁德,尊老爱幼,修身齐家。虽然去年开始疫情防控也许将长久地影响着我们过年的方式,后辈们也在传承中会有新的年味和新的家风。但是,年味里的家风会渗透到家族每一个后代的骨血中,成为家族成员之间的精神纽带,代代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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