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第一场，1982年，某国企办公室。黄翠兰，23岁，张晓军，25岁。
1、场景：（开场音乐：小城故事多）左右各一张办公桌。张晓军和黄翠兰各坐一边。张晓军在埋头写材料，黄翠兰在对报表。
兰：晓军同志，请问你那有没有铅笔？
军：有的（头也不抬拿出铅笔放桌边）
兰过去拿过来，坐下。
兰：晓军同志，请问你那有没有卷笔刀？
军：有的（头也不抬头拿出卷笔刀放桌边）
兰过去拿过来，坐下。
兰：晓军同志，领导的发言稿写好了吗？明天早上要用了。
军：马上好了，剩下最后的几点要求就写好了。
兰：哦，好。
两位老同事走过
兰：周师傅、李师傅，下班了。
军抬头：周师傅、李师傅，走了？
兰：周师傅再见，李师傅再见。
兰看四下没人，一巴掌拍晓军肩膀上。晓军痛得啊的一声。
军：好痛。
兰：要死呀，对我那么冷漠。
军：刚才不是人多嘛。
兰：有谁像我这么窝囊，跟你谈个恋爱跟做贼似的。
军：这不是还不适合公开嘛。
兰：有啥不适合的，我丢你人啦？
军：不是，就是，我们同一个办公室，影响不好。而且，你舅是这里领导，我怕人家闲言碎语。
兰：啥闲言碎语，我都不怕，你怕啥。
军：我就怕，怕别人说我跟你好是因为你舅当领导。
兰：我舅当领导怎么啦，我舅当领导我就不能谈恋爱了？我明天就去广播室广播，我和张晓军谈恋爱了。
军：别别别，你别这样，这样我很难堪···。
兰（笑）：看把你吓得，那你说，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你不会打算瞒一辈子吧？我可不答应呀。
军：我看看，等时机成熟。
兰：啥时机成熟。还有，刚才那个实习生过来借订书机你干嘛跟她眉来眼去？（嗔怒）
军：我哪有跟她眉来眼去？
兰：人家过来，张师傅，请问有没有订书机？你说哦有，然后就（学看了一眼）。
军：看一下别人不是为了礼貌嘛。
兰：你咋不看我一眼，咋不跟我礼貌？
军（窘迫冒汗）：···
兰（笑）：这次放过你，下次不许看哦。
军：我···翠兰，你看我这条件，你家里会答应吗？
兰：你啥条件？少胳膊还是少腿了？
军：你明知故问，你这家庭条件，我家那家庭条件，你家里会答应吗？
兰：他们敢不答应，他们不答应我就跟你私奔。
军：别说笑。
门响声，李师傅进来。黄翠兰和张晓军立马分开。
兰：李师傅，咋回来了呢？哦，忘带钥匙了。哎，晓军，你的发言稿写好了吗？我帮你看看，李师傅走了？再见。
兰看李师傅走远，哈哈大笑，晓军一脸尴尬。
军：你还笑，差点让他看见。
兰：看到正好，我就直接公布了。
军：又来。
兰：哎，周末要不要去阿娟家听录音机，她买了一盒邓丽君的磁带，很好听呢，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军：算了吧，她的口也不严，到时传得整个厂子都知道了，我把稿子拿到领导办公室。
兰：好，去吧。
2、电话铃响起，兰接电话。
兰：喂。
姐：翠兰，晚上早点回家，妈生日呢。
兰：记着呢，我不知道买啥给妈作生日礼物。
姐：买啥呀，你在家吃饭她就开心得不得了啦。
兰：姐，你说妈今天那么高兴，我跟她说晓军的事她会不会答应呀。
姐：嗯，还是改天再说，万一她不高兴，把生日宴都搞砸了，改天找个机会姐帮你说。
兰：谢谢姐，就你对我最好。你说，爸妈都是知识分子，怎么还那么老古板，把物质条件看得那么重呀。
姐：大人想的问题跟我们不一样，读再多书，传统观念还是很难改变，婚姻还是追求门当户对。
兰：农村怎么啦，农村就没有好人了？你看晓军，不是一样可以读大学，而且还那么老实。
姐（笑）：呵呵，我知道晓军老实，好人一个，给你捡到宝啦，行了，姐一定会帮你的，早点回家呀。
兰：好，挂了。
3、晓军回来，整理办公桌文件，准备下班。兰看着他。
兰：晓军，你说是你捡到宝还是我捡到宝？
军：什么捡到宝？
兰：你说我这么优秀怎么看上你了呢。
军（郁闷自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兰（笑）：怎么，生气了。答案是，是因为你这么优秀才配得上这么优秀的我。
军笑。
兰：真得不去听邓丽君呀？
军：不去。
兰（走过去摇他的臂膀）：去嘛。
军：不去。
兰：去嘛。
背景声响起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灯光渐暗。
灯光渐明。
【独白】军：我，张晓军，25岁，农村出身，考上大学，毕业后留在城里工作，再也不用过祖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成为整个家族的骄傲。但是，我在城市里，是如此的卑微，如此的渺小。我的同事黄翠兰跟我好上了，她是个好姑娘，但是，身份的差距让我自卑，她良好的家庭环境让我忐忑不安。她是爱我的，但是她的父母会接受我吗，她的家庭我能适应吗？我的渺小能让她幸福吗？
【独白】兰：我，黄翠兰，23岁，我的父母都是领导干部，他们从小对我宠爱有加，我也爱他们。现在，我爱上了张晓军，他是个非常有才华又老实的人，我知道父母可能会看不上他，但是，我非他不嫁。
灯光渐暗。
第二场，1992年，家里，黄翠兰，33岁，张晓军，35岁。
1、场景：（开场音乐：心太软）左边旧沙发，右边餐桌。翠兰在餐桌边弄菜。晓军回家，把报纸往沙发一扔。
军：我回来了。
兰：好，马上可以吃饭了。
军：儿子还没回呢。
兰：今天补语文，我们先吃。
军：哎，老婆，那个周正明约我们周六去爬山，家庭团，我们也很久没有带儿子去玩过了，正好一起去放松放松心情。
兰：不行呢，周六儿子有课。
军：画画而已，有啥大不了的，不能请假吗？
兰：看你说得，学习重要还是玩重要。
军：不是，你看儿子才九岁，正是需要玩的年纪，你需要给他报那么多班，周末学画画学小提琴也就算了，现在下课还给他报了个语文。整天学习学习学习，他还有时间玩吗？还有童年吗？
兰：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上次测试考了20多名。你不知道，隔壁阿菊女儿考了第二名，那得意忘形的样子，真让人受不了。
军：这个完全不用担心，男孩子都是后劲足，通常上了高中，男孩子的成绩会赶上女孩子。
兰：他现在基础那么差怎么上得了好高中，上不了好高中怎么来后劲足。这事你别管，儿子的学习我包了，我一定会把他成绩赶上去的。
军：但我已经答应人家了，两家人一起去玩一次。
兰：你去就行了。代表我一家去，我带儿子去上课。
军：我去的主要目的就是带儿子去玩一下放松一下，我能代表他开心吗？你考虑一下他的身心健康好不好。就上周，儿子跟几个小伙伴楼下玩得好好，开开心心的，你硬把他拉去上课，也不管他哭也不管他闹。你怎么就这么硬心肠呢。
兰：我这是为他好，为了他整体素质的提升。
军：兰，每次都是你说了算，你就听我一次不行吗？小孩的童年不能只有学习，还需要玩，需要娱乐。
兰：玩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小学是打基础的阶段，学跨了他的人生就毁了。这个我比你懂，你别说了，我不想儿子以后像我们一样没出息。
军：我们这样怎么就没出息了。缺吃的还是缺穿的啦。儿子象我们这样又什么问题？
兰：我们很好吗？我们现在很好吗？你卡里有一分钱吗？家里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吗？我两年没买过衣服了。
军：那还不是因为你把钱都交了补课费了，朋友吃饭我不敢取，烟我不敢买好的，我卡里没有一分钱那是你把它花光了。
兰：那你不会去赚吗？那个金喜连下海还赚到了钱，那个粱宏发下海赚到了钱，就你，守着那个破工作还自鸣得意，鼠目寸光。
军：你明知道我不是做生意的料。
兰：那恰恰说明你是窝囊废。
军生气盯着兰一会，转身离家而去。
2、电话铃响起，兰接电话。
兰：喂
姐：怎么，你两口子又吵架了。
兰：你怎么知道的。
姐：来我家了，刚走呢。
兰：不理他，神经病。
姐：不是姐说你，这个是你的不是，小孩你不能压得太紧，大人工作绷得太紧也受不了，何况小孩子。
兰：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是我儿子，我还会害他不成。哪个成名成家的大人物小时候没吃过苦。现在基础打好了，以后就轻松了。先苦后甜没听说吗？
姐：他才九岁。
兰：我知道，放心吧姐。这个问题我会把握的。
姐：还有晓军，不能老是这样，让着他点，老欺负他，在我家里都要哭出来了。你们是夫妻，要这样吵一辈子呀。
兰：别说他了，要能力没能力，要本事没本事，就一身臭脾气。目光短浅，啥事不管还冲我发火。这个家没有他我一样不缺。
姐：行了行了，你还是要注意，家庭要和睦，有事情要两口子商量着来，你啊，臭毛病就是太霸道。
兰：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姐：好，挂了啊。
3、晚，晓军回，兰冷冷地看着他。
兰：怎么，去我姐家告状？哎，晓军，你跟我结婚十年了，你还不知道我呀，把我姐搬出来有用吗，说得好像我蛮不讲理似的。
军：翠兰，我不想跟你吵，你自己好好想想，自己有没有问题，别总是自把自为。
兰：就算我有小问题，但我能保证我的大方向没错的。现在就算儿子有点不乐意，你对我有意见，等儿子长大以后成才了，他一定会感激我的，你也一定能享受得儿子的清福。到时候，你要感谢我都来不及。
军（默不作声，生闷气）
兰：还找人告状，像不像个男人···，看你个熊样，不就是爬个山吗，看把你紧张得，这次就破例一次呀。
军（惊奇地看着兰）：你是···
兰：去爬山，这周请假。
军（高兴）：好，太好了。
兰：下不为例呀。
军：行。
灯光渐暗。
退场音乐：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灯光渐明。
【独白】军：我，张晓军，35岁，我和黄翠兰结婚十年了，我们的三观完全不统一，婚姻出现了巨大的问题，为了儿子的教育吵了无数次架。她给儿子施加太多的压力，上科目班和兴趣班。看到儿子压力巨大，我很心疼。也沟通过，也吵过，但她依然我行我素。如果不是为了儿子，我已经离婚一百次了。我也不知道，我们的婚姻还能维持多久。
【独白】兰：我，黄翠兰，33岁。我和张晓军过着庸庸碌碌的生活，他不求上进，我能力有限。我连父母的生活水准都跟不上。但我不怕，我有希望，我希望把儿子培养成优秀的人。我们这一代没出息，我希望下一代能出人头地。
第三场，2002，家里，黄翠兰，43岁，张晓军，45岁。
1、（开场音乐：东风破）晓军躺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兰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
兰：吃饭了。
晓军不说话，依然在看报纸。兰自己先吃了。
兰（不耐烦）：吃饭了。
晓军不情愿放下报纸，过来吃饭。
兰：周六我侄子生日，我姐叫我们过去吃饭。
军：这么大了，过什么生日呀。
兰：人家18岁，专门在酒店订两桌庆祝。
军：我不去，你去吧。
兰：你怎么就不去呢。
军：我约了老周钓鱼。
兰：钓鱼，我姐就这么一个孩子，18岁生日，他们很重视，怎么能不参加。
军：那你去参加不就得了吗，干嘛一定要我去呢。
兰：你一到周末就钓鱼一到周末就钓鱼，天天把我撂家里，我都没说过你，我姐就没有你钓鱼重要吗？
军：我就那么重要吗？我不去他们就吃不了饭是不是？
兰：你就那么讨厌我家人是不是呀。
军：我讨厌他们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看不得他们一家团圆的样子，看到他们，我就想到儿子。
兰（愕然悲戚）：···要不是你那天去钓鱼，儿子就不会没了。
军：你又来了，儿子没了跟我钓鱼有什么关系
兰：那天如果你去接一下他，他就不会出事。
军：那时他已经16岁了。
兰（怒）：那天下雨。
军（大怒）：是我要天下雨的是不是呀？
兰：如果你去接一下他，他就不会撞到车。
军：你还赖我，如果不是你天天逼着他学这个学那个，他就不会出事。这个补习班那个补习班，儿子一生都没有开心过一天，你到现在还没有愧疚吗？
兰愕然，然后捂脸哭，越来越伤心，坐到沙发大哭。
兰：伤到我了你就很开心了是不是呀，每次吵架都拿儿子来伤我。你知道提起儿子就可以让我最痛心，所以你一直提一直提。你这个白眼狼，当初我为了嫁给你跟我爸妈都闹翻了，我还执意要嫁给你。你现在这样来对我。你不得好死。
晓军愤然离场。
2、电话铃响起，兰接电话。
姐：兰，小杰的生日宴我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大驾光临了。小杰刚还说了，叫阿姨到时一定要到，他怎么对你这么好，我都妒忌了，哈哈。对了，你跟晓军说了没有？叫他一定要留出时间来，不要又去钓鱼了呀，兰，你听到了吗？兰？你怎么啦？
兰：姐，你说我怎么摊上这么个东西呀。
姐：怎么，又吵架了？
兰（抹泪）：···
姐：没事，可能晓军最近心情不好，等他回复心情了就没事了。周末来不了也没关系，小屁孩的生日，有啥了不起的，你们千万不要动了和气。
兰：唉，我们都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天天冷口冷面。饭做好了端他面前还叫不动他吃，是我欠了他什么似的。天天看到他就心烦。
姐：要不，你们再要个孩子吧，你们还年轻。
兰：哎，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要不了。算了，他现在看我跟看到乞丐一样，他能不给我甩脸色就好了。
姐：兰，我也说一下你，你有时太强势了。你的气势老压着他，他男人的尊严就没了，你要尊重一下他，说话和气一点，再和气一点。晓军是个老实人，你不能跟他急，遇事要多沟通，你们还要过一辈子，你不想总这样过一辈子吧？
兰：唉，你说人生为什么这么难，好想快点过完这一辈子呀。
3、晚，兰坐在沙发，晓军醉酒回来。看了兰一眼，想回房睡觉。
兰：你过来，我们聊聊。
军（坐下）：干嘛。
兰：跟谁喝酒了？
军：说了你也不认识。
兰：晓军，你觉得我们这样的关系好吗，天天这样，不累吗，这样怎么过一辈子呀？
军：无所谓，如果你想离婚，也可以。
兰：···我不是想跟你离婚，但如果我们大家都还这样，肯定过不完这一辈子，儿子肯定也不想我们这样···
军：不要拿儿子说事。
兰：···好，不提儿子···，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以后还有几十年要过呢。
军：我无所谓，你要离婚，我一个人也可以过，你不离婚，这样过着我也能接受。
兰：你这天天不着家，今天喝酒明天钓鱼，当然可以过。你有没有想过我，我一个人天天在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跟死了老公有什么区别。
军：你不很有办法的吗？不是很有主见的吗？这个家我什么时候可以发表意见的了？不是都是你说了算的吗？现在来跟我商量，来征求我意见？我的意见有那么重要了吗？就是你的霸道，你的独断专行，儿子就不会直到走的那一刻都不会开心。
兰：不是说不要拿儿子说事吗？我想跟你心平气和地说一下话，你非得要吵一架是是嘛？
军：一想到儿子一生都闷闷不乐，我就对你好不起来。
兰：你以为你了不起，一直以来，你为儿子付出过什么？你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没有？儿子生活你不管，学习你不管。我为了儿子劳心劳肺，还被你说得一无是处。我真希望那场车祸死的不是儿子，而是你。
灯光渐暗。
（退场音乐：白桦林）
灯光渐明。
【独白】军：我，张晓军，45岁。我的人生已经无意义。儿子3年前车祸丧生是我一辈子的痛。他自打上了小学开始就没有开心地笑过，一直到他离世。这一切，都是因为黄翠兰给他太多的学习压力。每次想到这些， 我就不能原谅他。我现在跟行尸走肉没有区别。
【独白】兰：我，黄翠兰，43岁。儿子走了3年，我痛了3年。我对他寄予了很大的希望，结果他狠心地离开了我们。现在晓军对我恨之入骨，好像是我害死儿子一样。我不怪他，但是我没办法跟他解释，我没有错，我只是想把儿子教育好而已。我不想期望他原谅，也不指望他对我好。我只希望，快点过完这一生。
灯光渐暗。
第四场，2022年，家里，黄翠兰，63岁。
1、黄翠兰提着菜篮子回家，墙上挂着晓军的照片。
兰：晓军，我回来了，今天煮你最爱吃的红烧肉。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吃顿好的。以前我老是控制你吃肥肉，说对你的肾脏不好，我防住了你的肾脏，却没防住你的肺，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你放开了尽情吃。人就这几十年，又担心这个又担心那个，这个不让做那个不敢做，到头来白活一场。没事，今儿我做一大盘，我们放开吃。
兰（做菜）：晓军，现在想想，以前老跟你吵吵，啥都要争个输赢，真没必要，我这个人一辈子争强好胜，跟这个比跟那个比，到头来，啥也没赢到，却输了一生。如果有后悔药，我一定要跟你和和气气，不争不吵，平平淡淡过完一辈子。
兰（煮菜）：你走了5年了，我也一个人过了5年，我姐叫我找个老伴，唉，不找了，露水夫妻哪有真情，不过是想找人互相照顾，谁照顾谁还不知道呢。何必做人免费保姆呢。我就这样，每天早上去公园逛逛，然后买菜回来，中午晚上的一锅炖了，凑合吃，多省事。一个人清清净净。唉，就是有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太孤单了。
兰：对了，我今天遇到老金了，他呀，现在也不好了，一辈子赚了那么多钱，吃吃喝喝，花了不少钱，剩下的又给儿子败光了。现在一无所有，儿子不亲女儿不疼。好在，他还有个老伴陪着他，他那老伴还真是没得说的，年轻时老金对她不管不顾，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像守活寡一样。现在呢，对老金不离不弃。天天陪着他逛公园，逛菜市场，唉，老金不知哪辈子积的德，摊上个这么个好媳妇。人呀，一到老了，有家财万贯，不如有个好老伴。
兰（坐沙发）：我现在还好，除了有糖尿病高血压，其他都还好。人上了年纪，身体哪有不出问题的，现在爬个三四楼，都累得够呛。所以呀，我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了。
2、电话铃响，兰接电话。
兰：姐
姐：你吃饭了吗？
兰：吃过了，今天老张生日，我做了他爱吃的红烧肉。我一个人吃了半碗。剩下的明天吃。
姐：哎，你有高血压，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
兰：没事，一年也吃不了一两回。平时也就对付几口。
姐姐：你这样也不行呀，老这么吃饭身体哪能受得了。
兰：一个人，随便吃得了，懒得做。
姐：要不你搬来跟我住吧。
兰：哪能行呢，你儿子儿媳妇孙子一大家子人，多不方便呀。你孙子也长大了，大小伙了，也不用你照顾了吧？
姐：可不是嘛，现在家里哪样都不用我操心了，前两天还跟老何开玩笑说，现在这个家不需要我们了，我们搬回老家养老得了。他说好呀好呀。哈哈。对了，到时你也过去，跟我养养鸡，种种菜。
兰：你可得了吧，你老两口在那我跟着去成啥样子了，我成你陪嫁丫环了？
姐：呵呵，没事，或者你到时闷了就过去住几天，省得你一个人那么无聊。
兰：···没事，姐，我没事，一个人自由，也没什么不好的。
姐：哎，他们回来了，我要给他们开饭了，挂了呀。
兰：好，好，你们吃饭吧。
3、兰挂了电话，一个人落寞地坐在沙发上。
兰：老张，你没那么早走多好呀，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不愁吃不愁穿，我们两个人都在，多好呀。
兰睡着，灯光渐暗。灯光渐明，晓军站在舞台上。兰醒来，看着晓军发呆。
兰：晓军，你来了，你在那边好吗？你说话呀，为什么你每次到我梦里来都不说话。晓军，你知不知道，你走了几年，我都很孤独，我现在后悔了，知道错了，我以前不应该老是跟你争吵。你的肺癌我也有错，如果不是老是跟你吵，你整天很抑郁，也不至于得这个病，我知道错了。
军：兰。
兰（激动）：晓军，是你吗？你说话了，你回来了？
军：兰，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兰：我知道我知道，你在那边好吗？看到儿子了吗？
军：我们都很好，你放心吧。
兰：你为什么走那么早呀，我现在一个人很无聊呀，我以前叫你少抽烟少抽烟，你老不听，你看看你···
军：兰，我来是告诉你，我要走了。
兰：走？去哪里？
军：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不会到你梦里来了，你以后好好保重身体，好好活着，知道吗？
兰：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失去了你，连梦里也不可以见吗？
军：嗯，你好好活着，往前看，不要老是想着过去，这样对你身体不好。知道吗，我走了。
军走了，灯光渐暗黑。灯光渐明，兰坐在沙发上安详。
电话铃连续响，兰不动。灯光渐渐暗。
灯光渐明，电话铃响，伴有拍门声。
画外音甲：“阿姨，阿姨。”
画外音乙：“怎么啦？”
画外音甲：“我阿姨在里面，电话打通了，但是没接。”
画外音乙：“对呀，三天没见黄姨出门了，怕不是出事了吧，要不报警吧。”
画外音甲：“好好好”
声音渐远，灯光渐暗。
灯光渐明
【独白】军：我，张晓军，于2018年离世，享年60岁。
【独白】兰：我，黄翠兰，与2023年离世，享年63岁。
两人鞠躬
灯光渐暗。
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