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4-02 论《暗算》的叙述艺术

最近在录小说叙述艺术的高考复习课,昨日读了《暗算》,发现其可以说是非常好用的例子,不揣冒昧,也来对大家麦家先生的叙事艺术胡乱论上一论。

我觉得这部长篇小说的叙述视角是很值得研究的。

在《暗算》中,作者的叙述视角是一直在切换的,因为唯有如此,才能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展现战斗在保密工作一线的工作人员的全貌。此书时间跨度大,从民国到六十年代中苏交恶,再到现在解密之时,很多事情不是一人能知全貌的,所以只有采用不同的视角,才能把很多人的是串联成一条熠熠闪光的项链。

书中,起到这个串联作用的,就是“我”。按照我们日常所学,小说中的“我”不是作者本人,但是此书中,作者故意努力地将这个“我”设计成作者本人,“我”叫麦家,“我”因工作缘由乘飞机,偶然结识乡党,“我”因同乡会而与乡党逐渐熟悉,当有了“解密日”这个契机之后,“我”才创作了这部小说。而“听风者”“看风者”“捕风者”三章中的几个故事,都是“我”采访而来,借由几个当事人的嘴说出来。这样,给读者的感觉就是非常的真实可信,甚至有一种在看报告文学的感觉。而且,“我”对于保密战线的工作是一窍不通的,这一点和大多数读者的状态相仿,那么故事中人物对于保密工作的介绍就顺理成章,不让人觉得啰嗦了。

总而言之,小说中“我”的存在,起到了串联故事的作用,并且作为一个外行的倾听者,拉近了作品与读者的距离,很容易让读者产生代入感。

在叙述每一个故事时,作者选用了不同的讲述者视角:

《瞎子阿炳》讲述者是“我”的乡党之一——701头号人物安院长

之所以采用“安院长”作为讲述者,因为他是第一个接触瞎子的人,他是负责瞎子的生活工作培训的人,他是最后看着瞎子自杀处理后事的人,只有他才最有资格来叙述这个故事,因为他最了解最熟悉最有切身感受。

《有问题的天使》讲述者是安院长的前辈——钱院长

和安院长一样,他是黄依依故事的全程参与者。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来讲述都不合适,换成“张国庆”?他不知道黄依依是如何来到701的,换成“王部长”,他不知道黄依依具体解密的情况,而只有钱院长是前前后后都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的。

《陈二湖的影子》讲述者是陈二湖的女儿和徒弟——陈思思和施国光

这一章和前面又不一样,作者没有选择让单位的某个发现这个人才的领导来讲,而是换了一种形式,丰富了叙事的样式。整个内容是采用了施国光已经解密的日记与书信的形式来记录的。采用这种形式来写,更加真实也更加灵活。因为在日记中可以有大量的内心剖白,而这是别人的视角都无法触及的。同时,日记中又引出了陈思思的一封长信,这是对陈二湖退休生活的记叙,只有陈思思才是亲历着,才能讲得真实。而陈思思又是保密系统之外的人,这样她才不能理解父亲老年的才和呆,才能形成她的各种和读者贴近的疑问。而施国光则了解陈二湖在红墙之内的工作。这样,红墙内外的两个人物视角就使陈二湖这个人物更加地立体与丰满。

《韦夫的灵魂说》讲述者是“我”的另一位乡党——老吕,“老地瓜”

按照前面的惯例,从题目来看,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应该是韦力,但是其实并不是如此,作者又一次“耍”了读者,表面上是一张照片引出了“韦力”的故事,然后韦力开始了自己的讲述,以一个死去的灵魂追忆的方式。这种叙述视角给阅读带来了极大的陌生感和新鲜感,但是韦力好像和保密战线没有多大的关系,因为他27岁就死了,死得也不壮烈不英勇,而是因为肺病而死。但是他死后的故事却是和老吕交织在一起的。可以说正是他的尸体成就了老吕的功业。所以,写韦力,其实是写老吕。

《刀尖上的步履》讲述者是老吕的老搭档——金深水

作者借由金深水的讲述,塑造了一群捕风者的形象。他们战斗在敌人的心脏里,一举一动都要极其小心,不能有半点差池,就是因为生孩子时昏迷状态中的一句呓语,就暴露了整个的地下小组,由此可见斗争的残酷。

作者采用这么多人物来讲述,我觉得除了材料的限制之外,还有一点:每一个讲述者本身就是一个鲜活的人物形象,他们不光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更是在演出自己的故事。他们的存在丰富了保密战线的人物形象:这里有又瞎又痴的天才,也有精于世故的领导;这里有放浪不羁的专家,也有谨小慎微的人才;这里有牺牲大义,也有家长里短;有风华正茂,也有衰朽残年……所以,这些不同的视角丰富我们的阅读体验的同时,也丰富了人物形象。

这就是转换不同视角叙述的原因和好处,你——明白了吗?

你可能感兴趣的:(2020-04-02 论《暗算》的叙述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