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里的柔软与坚毅

如果读者牵了一条狗进入图书馆，图书馆会允许吗？

诗人井蛙在《芳香图书馆》一书中写到哈佛学院图书馆，有一条入馆规定是这样的：除了那些有牌照的服务性动物，其他的动物或者宠物一律不准进入。在美国，像旧金山、奥克兰等地的公共图书馆，都做了如是规定，而在井蛙所任职的加州阿拉米达市立图书馆，只要读者告诉图书馆员，他所携带的动物是协助性的，不管有没有牌照，都一律放行。需要协助的人和不需要协助的人在同一空间里，相互交流，彼此融合，本身是柔软的，但也充满着坚毅，他们都可以在图书馆收获自己所需要的。

美国爱荷华州一只叫做杜威的猫全世界闻名，爱荷华州是作家聂华苓开展“国际写作计划”的地方，她曾说，爱荷华的好，你得在这黑土地上生活，才能领会到。杜威生活在离爱荷华城约五小时车程的斯潘塞小镇，具体地说，生活在面积1200平方米的斯潘塞小镇图书馆。小猫的全名叫做杜威·读书郎·开卷（Dewey Readmore Books）。

“Do we read more books？”

典型的图书馆话语。

我所服务的图书馆也有猫，不叫“杜威”，也不叫“馆长”，在图书馆的西北面，一门之隔是食堂，它们就在这里繁衍生息，渐渐地成了群，馆员喂饭喂菜，渐渐地，有馆员特意买了猫粮，猫儿们的皮毛越发地柔和，叫声也越发地清亮，也有馆长喂，有趣的是，图书馆的动物们似乎都和馆长有缘，叫“馆长”的那只猫也在图书馆界享有着知名度，据说北京有图书馆的流浪狗被一位馆长领回了家。

小镇图书馆的馆长薇奇·麦仑曾说，图书馆的每个员工本性都很善良，但是许多年来，相互之间便有些勾心斗角，拉帮结派……杜威一来，紧张的气氛开始松弛了。大家欢声笑语，心情比以前愉快。杜威把我们连接在了一起。图书馆的猫和狗的确无意中担负着帮助图书馆员之间寻找话题、相互融合的作用。

而杜威，这只特别的小猫生活在图书馆里面，1988-2006年。虽然在那个时代，美国的图书馆养猫并不少见，但是养19年，红遍全球，也就杜威一个。

薇奇说，可爱的小猫是不能随便养在图书馆里的，必须得对人友善，和人待在一起，不害羞，不急躁，不任性。费用呢？全体馆员凑份子。过敏呢？当地的医生说，斯潘塞图书馆的格局开阔，不太容易出现过敏问题。生活习惯呢，比如排泄？杜威只有一次犯错记录，1994年，小镇图书馆从卡片时代向电脑时代过渡，那些卡片还未完全失去作用的时候，杜威在放卡片的箱子里撒了尿。薇奇没有生气，反而担心杜威，可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杜威是在用这种行为提醒她，图书馆里有一只蝙蝠，猫儿的敏感、自律可知。

人们没办法不喜欢这只猫。上世纪80年代，爱荷华经历农业危机，家庭农庄越来越不景气，农民们的生活跌到谷底，“年景艰难时，要么齐心协力，要么分崩离析”，就在这个时候，杜威被塞进了斯潘塞图书馆的还书箱，它的故事引起了斯潘塞的共鸣。人们无助，绝望，就像被塞进还书箱时的杜威，可杜威的安静、耐心让每个走进图书馆和听说它的人愿意相信世界会慢慢变好。图书馆里不仅有猫，也有很多为艰难时期专门采购的文献资料和特别提供的服务。图书馆有让人心生柔软的所在，也成为人们精神的支撑和家园。

爱沙尼亚塔尔图市的一家图书馆很早便启动一项公益创新教育计划，让孩子们大声朗读给狗狗听。这些忠实小听众包括一只阿富汗长毛猎犬、一只活泼的黄金猎犬和一只毛茸茸的纽芬兰犬。孩子们总是可以对动物敞开心扉，由动物协助他们来克服阅读障碍和其他心理问题取得了成效。图书馆和动物的故事，对动物的接纳，与动物一道所提供的协同服务，是图书馆所能发挥的能量中微小的部分，却彰显着关心每个个体的情怀，图书馆传送知识，传承文化，传递人性，为每一个人提供有价值的服务，无论是好的时候，不好的时候，图书馆都有柔软和温暖，也有永恒和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