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教士与流浪汉之间的星辰

夏吉林 著

种子


19世纪末的最后十年,中国的北方在太平天国乱国后,天朝恢复了皇帝制下的慢生活秩序,在慈禧犹犹豫豫地权力收放常态下,中国洋务运动或革新思潮正在暗中激荡、孵化和诞生,在这个暂时的稳定期,西方文明开始按自己的方式进入中国广袤的田园生活,尤其是一个特殊人群——传教士,他们不辞辛苦,用双脚和马车丈量自己传道的远方,在中国古老的大地上,于教育、医学、科学、农业等领域,种下了一颗颗幼苗。

1892年的春天,云南高原的潞江河畔,一个头戴保罗帽的法国人“田德能”到达大理的宾川朱苦拉村,在放下他远渡重洋又转了几趟汽车,最后用牛车送来的行李后,打开一个小布袋,展示给在教堂学习的一脸惊异的村民们说:

感谢上帝、咖啡!

在中世纪的欧洲,教堂和传教士团队,既是文化、宗教的领头人,又是教堂经济的组织者和实践者,往往一个村落的产业,在教堂的带领下,实现生产、消费的完整循环。

果然,田教父在教堂外种下了第一粒咖啡,咖啡种子第一次在东方的云南大山深处孕育出生命。田教父按中世纪模式,教会当地村民种咖啡、喝咖啡、出售咖啡。从此,当地的村民开始有了自种、自磨、自饮咖啡的习惯,并延续到了今天。

田教父也许不会想到,百年后他在传教事业中播下的咖啡种子,影响力远胜天主教在中国的传播,一粒咖啡找到了自己的土壤,就注定了一种源远流长。他也更不会想到,100年后有一个灵魂像咖啡一样芬芳的男人,会延续这一粒咖啡的心路历程。

星空


就像量子通信技术,早在二次世界大战就被一个漂亮的女演员发明,而这个技术的真正发扬光大,是本世纪初互联网和人工智能的兴起。这样的智者,是历史天空的星辰,他们的光芒,要许多年之后才被另一些人感应,这冥冥之中的传承,会神奇地发生在非常多的领域。

2008年初夏,成都,一个男人,精瘦矮小、面如李逵张飞,神似如来观音。

在以个人名义参加512大地震志愿者工作一个月后,他“流浪”在成都, 灾区画面的惨景,像混乱的灾难片剧情,搅扰着他一腔慈悲的心,古老的问题简单重复:

我是谁?

我在做什么?

我为什么做?

除了生死富贵,还可以干什么?

为什么生,为什么死,每一种生死哪一种是我应该坚守的?

如果再次发生512大地震一样的灾难,渺小的我,有什么可贡献的力量救助灾难中的人们?

他躺在天府广场的东边座椅上,看朝阳初升,想不清楚;

他躺在天府广场西边的座椅上,等夕阳西下,还是想不清楚;

睡在北边的座椅上头晕脑胀,躺在南面的椅子上烦躁不安。

某天的凌晨,启明星出来时,他梦见作为远征军的祖父,带着黝黑的自己,飞过保山、潞江、翻越高黎贡山,直达腾冲。

  祖父只是带着自己轻盈的灵魂掠过千山万水,看绵延的高原,郁郁的众生,他什么都没有说,像一颗流星划过这个先是志愿者后为“流浪汉”的心空。

咖啡


梦醒后的流浪汉,细细研究云南保山、潞江坝、高黎贡山的资料。在那片闭塞的幽山里,他看到“传教士咖啡”,突然心里一热,淤积在心里的灾区生死画面如洪水倾泻,自己放下工作专心救灾的心理和行为逻辑,在“传教士”三个字里,似乎有一种完整的镜像反射,那不就是不畏艰苦,救苦救难的人格形象吗?

咖啡,感谢上帝!

他不禁发出感叹,像传教士“田德能”在1892年说的那句话。

假如咖啡,能够让大山的农民有一份无忧的收入;

假如这份收入,能够支持大山的孩子走出大山,投入现代文明;

假如有一个销售体系,能够发扬这个“小粒咖啡”优秀的品质,众人拾材,汇聚成中华民族自己的咖啡品牌;

假如这些商业利益,能够为更远更深的大山里,送去老师或者书籍,那么这一粒咖啡的意义,就具足了从农业种植,就变成产业发展、文化传播、民族品牌重塑等多重价值,这与一百多年前,那一位法国人传道的初衷,何其的吻合。

而自己的言行,对得起遭遇的512苦难,正是这个苦难,剧烈的震荡让自己认识自己,我(丁志)的生死意义、价值抉择、行动北斗,不正是应该传承某种价值吗?

他孤注一掷,拿出全部的积蓄,在“最成都”的宽窄巷子,开出第一间露天咖啡,然而现实的骨感撞得骨瘦如柴的老丁生痛,在痛与使命必达的煎熬里,十三个春秋他从不退转。

从咖啡起步,复兴咖啡品牌、并用品牌的成长,传递文化和慈爱,在成都初夏的星空下,他由一粒咖啡开悟,开始了“壹丁咖啡”千万里路的路程,一个人的咖啡复兴,为何能够承载一群孩子的成长梦想、一片大山农民的致富梦想,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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