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9日的不眠夜

  从小到大记得只熬过3次通宵，第一次是刚买了手机，说不出的开心，于是在初三那年暑假某夜玩了一夜的游戏，第二天要死的感觉至今难忘……第二次是19年寒假同学结婚那天，去给他捧场，路远，就提前一天去了，晚上在他家玩了一夜，很嗨，第二天也毫无困意，看他乐呵呵的举办了婚礼……第三次是不同性质的不眠夜，只能用“熬”来形容……

  由于疫情，本该在学校的时间，现在还待在家上着网课。我妈这段时间一直在县医院照顾生病的姥姥。家里只有我和我爸，两个人。我爸每天还要上班，我除了上课还要负责每天做饭。总之日子过得很不爽。

  今天我爸去县看望我姥姥，回来已经下午5点多了。来的路上看到很多人都在浇地，看来是来水了。一到家就叫我和他拉着机器去浇地，可现在天马上就黑了，而且还没吃饭呢！我只是想想，也不敢反驳。我爸说就趁夜里有水，路上不过车趁这时候去浇地，今晚要做好夜战的准备！饭也不做了，换上胶鞋拿着手电筒，把抽水泵抬上车，锁上门就去东南地了。一出村，路边，桥头，摆满了机器，都是在浇地的，嚯！我爸说趁天还没黑赶快把机器准备好。我家那块地很大，里河很远，要扯很长的水管，浇很长时间。总之很麻烦，工作量很大。但不浇粮食没产量，所以我们顺着河边就近找了个水深的位置把机器卸了下来，我爸负责找位置，调机器，我就去铺水管，从河边到地头，得好几百米，平时在家没怎么动过，感觉铺个水管也不是什么大活，可把我累坏了，拖着一大盘水管，一直弯着腰往前送，而且一路都是稀泥带水坑洼不平，弄的腰酸腿麻一身是泥，最后还是我爸也过来帮忙才弄完的。机器弄好水管铺好，我爸就去修土埂，我便没什么事了，玩会儿，看见旁边一家应该是浇完了，正在收管子。准备工作算是做完了，该浇地了，可现在抽水机器太多，水供不上用，只有等到晚上人少了再开机器。我们就先回来吃饭了，可家里就我们两个，都刚忙完回来，都不想做饭，而且机器在外边放着没人看也不能走太长时间，我俩就把中午剩的米饭吃了，又凉又硬，还没味，但饿了这都不是事儿，几口就扒完了米饭。我们就又匆匆的往地里赶去。这时已经晚上8点多了，看着河里的水，水位好像上涨些，就开动了机器，我顺着水管往地里走，查看送水是否正常。看河水被成功送到麦地，心里也舒坦许多。这块地有三亩多，地身很长，而且东高西低，所以要从东向西把地分成几格，一格浇完，再浇一格。因此刚开始浇要铺很长的管子，把最东边，也就是最远的那一格地浇好了再将水管拔掉一节，浇下一格，也就是说铺水管时要考虑接口在地里的位置，长这么大才知道浇地也是门不小的学问。检查一遍，一切正常，看下时间八点十五分，听我爸说之前浇这块儿地得浇七八个小时，虽说这块地的确很大，但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今天晚上浇不完是走不了的，看看究竟要多长时间吧。

  该忙的也忙完了，接下来就是等待麦地一格一格的浇满，同时还要检查土埂是否漏水，麦地里到处都是老鼠打的洞，地质很软，一定不能把水放出去，要仔细排查土埂周围的每一寸土地。我爸把地分成3格，第一格最大，所以浇的时间最长。不知不觉十点多了可第一格浇了一半还不到，感觉水流的特别慢，就让我爸加大油门，结果油门一大，就把水管给撑开了，然后又折腾了很久才把水管重新接好，继续浇。每隔半个多小时我就去看看浇了多少，可水流的慢，地质也过于松软，想浇满第一格地太难了。慢慢的，入了深夜，12点多了，第一格还是没浇满，已经过了4个小时了，本来就没吃饱，现在更饿了，我爸让我回去带些吃的喝的，夜里冷，有给我爸带了帽子和围巾。回到地，就在土埂上的柳树旁生了火，驱寒，穿着凉冰冰粘唧唧的胶鞋，很是不爽，我脱下胶鞋烤着脚，吃着带来的辣条，感觉还有些享受。虽然地旁边就是个坟堆，虽然在这寒冷的深夜，但旁边有堆火，什么都不怕了，感觉很温暖，甚至还有些烫脚。

我和我爸在土埂上烤火取暖

穿着胶鞋冰的难受，烤一烤

一点多了，我穿好鞋去看水况，终于，水流到了地头，我和我爸就把水管在第二格地的接口拉开，继续浇。少了一节水管，流速显得快些，已经浇了一大半，剩下的应该就快了。我和我爸继续去烤火，在土埂上有很长的杂草堆，我们点着一堆烤一会儿，灭了再换另一堆。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大冷天烤火真舒服，半夜一两点在蛮地烤火真刺激。第二格快了许多，应该是三点多时浇完了，开始浇最后一格地。火也烧光了，带了三节手电电池也都用没电了，想想平时熬夜也没这么久过，最多也就两点多就睡了。看来这块地真是个硬茬。虽说现在已经很晚，但在这特殊的环境下根本睡不着。但我爸有些撑不住了，他今天很早就起来了，还搭了很久的车去看望我姥姥，忙活了一天没怎么休息，回来就直接来浇地了。他现在困的很，就让我自己先在这儿看着机器，说要回家拿军大衣。就剩最后一小块地了，我感觉没必要再来回折腾了。也许是无法感受到他身上的疲惫，我爸还是回去拿了塑料布和军大衣，回来铺在满是泥水三轮车上就躺了上去，没出三分钟就听见了他的呼噜声……。抽水泵就在旁边，发动机嗡嗡的响，噪声很大，但我爸还是睡着了，这该有多困啊！

他太困了，睡觉了……

在寒冷的深夜煎熬着……

最后看这鬼地方一眼

就是也不知道那样冷不冷，既然能睡，就多睡会儿吧。我没打搅他，自己去地看水况，等最后一格地浇满。已经浇过了两格地，多少有这时间上的经验，我就找了个石墩做上面完会儿手机，我爸说机器加满一壶油可以浇六个小时左右，现在都七个小时了，机器还在转。结果刚想到这事儿，机器就停了，就只有把我爸叫醒，给机器加油。机器继续转，我爸继续睡，已经四点多了，这时一辆三轮车开了过来，走近了才看清，车上装着机器和水管，也是来浇地的，可这才凌晨四点多就出来浇地，有点太早了吧，浇个地真够拼的。这么久过去了，我去地看看情况，正好水冒到了地头，算是浇完了。很是兴奋，一路小跑去关机器。把我爸叫醒，开始收拾。我俩合力把抽水管拉了出来，盘好。然后开始盘送水管，由于管子里全是水，所以收水管比铺水管更难。我和我爸一起弄，他在前面把水抽掉，我在后面把管子卷起来，合作的很不愉快。他总是性子急，别人干的有什么领他不满意的地方就咬牙切齿的怼人，尤其是我，怼的更厉害，所以我很不喜欢和他一块儿干活，但他是我爸，看他一个人干活这么累，很不忍心，所以每次都是忍气吞声和他在一起干活。因为水管不直，而且地形坑洼，收水管更是麻烦，所以他干活干的很来气，我也是，但我都是忍着，他都是撒出来。折腾了半天总算是把管收完了，机器抬上车，赶紧离开这令人厌弃的不毛之地！我们走时见刚到的那辆三轮也开始卸机器，铺管子了……

  回到家已经五点多了，家里的公鸡开始打鸣了，我爸把车开进院里，也没卸车，洗了把脸，就回屋睡了。我看天都快亮了，感觉没必要睡了，就想着躺下床上玩手机，可刚躺上去，就感觉到疲倦来袭，眼睛涩的厉害。闭上眼睛，醒来就是中午12点了。刚下床，我爸就来家了，原来他去上班了……。听说一大早就有人来催干活，他就去了。几乎一夜没合眼，也没有吃早饭，又去干了一上午的活……。我很佩服他！他很厉害，很伟大！我赶快给他做了点儿饭，吃完饭歇会儿，还不到一点，就又去上班了……晚上回来听他说在架板上干活差点睡着，都是不停的和别人说话才强撑到下班的。我爸是做粉刷的，都是在很高很危险的地方工作，他干活有些不要命，但我知道他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和我妈能过得更好。虽然我很讨厌我爸，但我更佩服我爸，我也很庆幸我有个这样的爸，只是将来哪天我成了一家之主不知能否像他那样顶天立地！

                    2020年4月5日，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