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睡觉这件事

自开始有记忆以来，我就是和我奶奶在一块睡的。家里房子没有翻盖之前，和奶奶一起睡的是土炕。房间不是很大，土炕就能占一半空间，床边放一张桌子就挨着另一边墙了。一到下雨天就是和弟弟在炕上玩耍，奶奶叠好被子放在角落，被我俩拉的在炕上胡乱扔着，有时候还会骑在被子上，就好像自己在骑马一样。

后来家里房屋翻盖，土炕没有了，我还是和我奶奶一块睡，在东边屋子。奶奶一头我一头，晚上睡觉有时候是抱着奶奶的脚的，蜷缩着身子，将奶奶的脚抱在怀里。现在想想，奶奶那时候一晚上都是一个姿势，除非是我翻身松开她的脚估计她才换个姿势翻个身吧。

我妈说我从小睡觉就不老实，翻来翻去，就差把自己掉下去。记忆中最清晰的一个晚上，应该还是上小学时候吧。就记得那个晚上的月亮很大很亮，不知道是晚上几点了，我一觉醒来，看着外面的月光，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我仔细判断这方向，因为我心里明白我已经不是我睡觉前所处的位置了。

月光明亮，将屋子也照的清晰，屋内摆设一览无余。半天时间，我才彻底清醒，坐起来看了看房间，才明白我已经是彻底换了个方向，也就是说，用了不到一晚上的时间，我把自己转了个180°。明白之后，我起身睡到刚开始睡觉的地方，就着月光又睡着了。

上初中以后，我在我家二楼睡，房间摆设更是简单，就一张床，靠着墙。有一个晚上，睡梦中我感觉自己好像就是悬空状态，整个人像是要掉下去一样，可能是出于本能吧，我用手抓着能抓住的东西，然后就一把抓住床板，一翻身，整个人滚了一圈，这才感觉像是落了地，身体底下有了能拖住自己的东西，然后连醒都没醒就又睡着了。

所以，我现在看着我家六月的睡姿，一度怀疑她是不是得了我的真传。我刚刚才将她的姿势摆正，在这之前，她从头对着床头睡，不到一个小时就跟床头成平形状态了。看着她四仰八叉的睡觉姿势，还有瞪着枕头的脚，我就在想，如果我没有早早起来码字，是不是这会她的脚就在我肚子上蹬着？

而在这之前，我迷迷糊糊醒来想要上厕所，出于本能摸了一下她，结果没摸到，我瞬间清醒。就着外面灰蒙蒙的天，仔细看了半天才发现她的腿蹬着床头，整个人躺在被子上睡的呼呼的。我把她抱起来，小人儿睡得正熟，轻轻将她放进被窝里，盖好被子。

我到现在都没想通，她是怎么就从被窝里出来，然后换了个方向，躺在被子上睡着了。想起她快要半岁的时候，她爸爸经常出差，家里就我们俩人，我就趁着她睡着以后打扫卫生洗衣服连带着码字，有时候确实很累。

就记得那个晚上，刚开始她是睡在我旁边，后来就是脚蹬着我的脸，我脑子里清醒但是醒不来，我就用手拽着她的脚，心里想着这样她就不会掉下去了。结果睡梦中，就听见“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掉落在地上一样，我瞬间清醒，紧接着她的哭声传来。

到现在我想起来都不知道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是什么，当时就第一时间打开灯，然后把她抱起来，她满脸泪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疼的心像是刀割一样。也不知道是她皮实还是其他原因，哭了一会，就在我怀里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水。后去医院说是没事让回家观察，连续几天看她喝奶睡觉都很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从那以后，就第一时间给床上装了护栏，晚上睡觉尽量保持清醒，一晚上醒来好几次，看看她有没有睡好，被子是不是被蹬掉，会不会滚到床边去了。她倒是不委屈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被子说蹬就蹬，睡觉姿势也是千变万化，从未安稳睡一个晚上。

也是她，让我明白当妈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从她第一次开口叫妈妈就知道，这两个字里边到底包含了怎样的意义和付出，不过，我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