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短篇集 五十一 霍生

蒲松龄 原著

        文登县霍生，与严生少时交好，长大常互开玩笑。口舌相辩，惟恐不胜。

        霍生有一邻人老妇，曾给严妻导产。偶尔与霍妇闲谈，说起严妻私处生有两瘤。霍妇将此事告知霍生。霍生与乡党谋划，窥望严生将到，故意密语称：“某妻与我最亲昵。”众人不信。霍生因而捏造始末细节，并称：“如果不信，我知她阴侧生有双瘤。”严生止步窗外，倾听密语已然尽知，不入室径直而去。到家，苦打其妻；严妻不服，拷打益发凶狠。严妻不堪虐辱，自经而死。霍生方始大悔，然而也不敢向严生坦白自己诬陷严妻了。

        严妻既死，那鬼魂每夜泣哭，举家不得安宁。不久，严生暴亡，鬼魂才不哭。霍妇梦一女子披发大叫道：“我死得太苦，你夫妻为何独得欢乐啊！”醒后便患病，数日后死去。霍生也梦一女子手指自己数落诟骂，以掌批打他嘴。霍生惊醒，感觉唇际隐隐作痛，摸那里已高高肿起，三日后长成双瘤，于是成了痼疾。不敢大声谈笑；启嘴太急，便痛不可忍。

        异史氏道：“死后能化为厉鬼，为自己气伸冤屈。私处病患加长于嘴唇，神奇而近于戏闹了。”

        同县有一王生，与同窗某生要好。某妻归宁，王生知她骑驴易惊，预先趴伏草丛中，伺等妇人来到，突然窜出；驴受惊妇人堕地，惟有一侍僮随从，不能搀扶妇人复乘。王生便殷勤抱妇控驴甚殷勤，妇人也不识他是谁。王生因此事得意扬扬，告诉众人侍僮追驴远去，自己因而得以奸污那妇人于草莽中，细述妇人贴身衣裤鞋子模样颇为详尽。某生闻听，大惭而去。片刻，王生自窗隙中望见某生一手握刀，一手捉妻而来，情态颇恼怒凶恶。王生大惧，逾墙而逃。某生跟随他，追二三里地不能赶上，方才返回。王生尽力极奔，肺叶开张，因此得患喘病，数年不愈。

                      2022、1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