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一支玫瑰

本文是一位出现在我梦中的画家,

希望他还能找到我。

00.

我叫艾蒂安,今年72岁。

我要讲一个我记了一辈子的故事。

若你有一天有幸遇见他,请你抓住他,不要让他走。带他来找我。

写在最前:

文中“我”无性别。

姓名“艾蒂安/波西”取自

法国作家艾蒂安·多莱/英国诗人阿尔弗莱德·道格拉斯

01.

“我年少的时候想去巴黎”

他从看起来质量不怎么好的烟夹里取出一支烟,放到嘴边,叼着,也不点燃。

“以前有人告诉我,巴黎是最浪漫的地方,所以每天晚上我就想,我一定要攒够了钱,然后去巴黎的卖画,”

“卖画?”

“嗯,你看这些,”

说着,他低下头去在包里翻找,然后拿出一个牛皮外封的本子。本子的封口有个按扣,上面缠着几段米黄色的毛线。

他伸出手来解开,然后把本子递过来。

“这些都是你画的?”我惊讶道。

“嗯”

他的笔触都很重,也能从细节看出并没有经过专业的培训,线条像是短时间内一气呵成,我猜测这些大多来源于他自己的想象,而并非依照现实。

我向后翻看着,发现这些画,彼此间有很多相同点,

“你很喜欢画人物手里的玫瑰,”我说道,

“你不喜欢画脸和身体,为什么?”

他笑了一声,朝远处的人群看去。

“没有人喜欢丑陋的东西,”他转过头来反问我,

“你喜欢吗?”

我没回答,继续往后面翻着。

他的大多人像都只有四肢,简单的背景,人的面孔与身体主干像是被刻意忽略了,留下的都是空白。

这些人像的动作倒是活灵活现,但皆握着一枝上了色的玫瑰。

红色铅笔涂上的花瓣,黄色点缀的花蕊,成了所有黑与白里唯一的色彩。

“你知道许多灵魂根本都是丑陋的,他们自私,渴望得利,又不想付出。”

“他们渴望有人爱最原本的自己,于是以此作为拒绝改变的借口。”

“又或者他们发现了自己的丑陋,用漂亮伪装起肮脏,以为这样就没有看得穿他们,”

他解开上衣的第一颗扣子,伸手翻动我手里的画册,到后面一页,

“这是一个中年女人问我要的画像,她希望我能把她画得尽可能美丽,她要在生日宴上展出来给别人看。”

我低头去看,有些疑惑,然后我翻到背面,再翻回来,那分明就是一张白纸。

“可你什么都没有画”

“是啊,可我获得了五百镑的奖励,就在三天之前,生日会结束以后,她专门找人送来给我。”“我不明白,”我皱了皱眉头,去抚摸这张价值五百英镑的白纸,试图体会其中的奥妙。

他瞥了一眼我小心翼翼的动作,随即噗嗤一笑,估计是看透了我的心思,

“你想的太多了”他说道。

“因为无论我画什么,都会有人告诉她,她美极了,简直和画上一模一样。”

他吐舌,接着说,

“这中年女人是个瞎子,长相丑陋,可家族是英国上流阶层的达官贵人,看她命令马夫的语气,我估计权力还不小,想托她办事的人一定不计其数。”

“所以你觉得,会有人告诉这个瞎子,她的画像不好看吗?”

他的嘴角带着一点嘲笑,说得理所应当。

“你这是在利用她的眼盲赚钱!你这么做和你自己厌弃的那些人有什么差别?”

“我是在利用人性的丑陋赚钱”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善意的谎言?”我有些气愤,站起身来,提高了语气说道。

“因为善意会在一开始就终止这场可笑的骗局,而不是让它继续下去!而不是让这个女人在自己的生日会上成为被嘲笑的对象!”

他也一下从路边站起来,盯着我的眼睛,用标准的英国口音回应道。我被这严肃的声音语调威慑道,思考他说的话,竟一时间愣住。

他抢过我手中的画册,塞进他的背包里,提起来就走。

“…波西,波西,”

我在他走出十几米后追上去,跟在后面,

“我觉得我可能没资格接受您的资助,您还是回去吧”他身下的脚步没有停,依旧快速朝前面走着,眼睛也看着前方,丝毫没有转过头来的意思。

我眼疾手快地抢过他的背包,提在自己手里。波西走出去三米,站定,低下头懊恼的抓了抓两边的头发,转过身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需要你的才华,波西,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办巴黎最大的画展”我连忙说道。

他面朝着我伸出双手来,没接话。

我愣了两秒钟,连忙将他的双肩包帮他背回身上,

“波西,你有才华,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如此年轻,如此有天赋,你必须要让世界知道你的天赋,不然你就是在埋没它”

“你指卖出更多画吗?”

“不,不是,”我急忙说,

“你不能让人们为了得到你的作品而付钱,你要让他们为了参观你的作品而付钱”

“或者不提钱,你要让世界上更多的人有机会参观你的作品,这是你的梦想,不是吗?”

我抓住他的双肩,盯着他的眼睛。

他看着我,沉默下来,看了看我手里攥着的那根他的画笔。

他把目光移到远处卖热狗的小摊上,

“我饿了。”

波西说。

02.

波西十九岁的时候,我为他办了一场我能力范围之内最大的画展。

我请到了画家内能够出席的所有朋友,甚至有些都算不上是朋友,是我放弃尊严卑躬屈膝的去求人家出席。

那是个雨天的下午,三点半过后,波西穿了一身我为他准备的浅色西装,打着活泼的红色领结,我不希望他看上去有丝毫的老成。

他的头发专门梳了上去,朝向左侧,一双碧蓝色的眼睛在金碧辉煌的展厅里熠熠生辉。

像是日光下两颗璀璨的的蓝色宝石。

“你穿的太素了。”

他走过来,上下审视了我一番,嫌弃地说道,顺便从一旁服务生手里的托盘上拿了两杯香槟,递给我一杯。

那时是我认识他的第三年半,从十六岁到十九岁,他的成长速度比门口的爬藤蔷薇还要令人措手不及。

他的胸前别着一支金色的玫瑰。

“我可不敢抢主角的光”我说,

“你太自信了,怎么也得抢得过才行。”

他调侃道,然后抿了几口杯子里的香槟,走到大厅的内场去。

他在会场里与欧洲的巨头画家们谈笑风生,动作流畅自信,丝毫看不出一点新人谦卑的影子。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天才,可波西与我正好相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天才。

他的狂妄是我无法苟同却又为之着迷的。

他仗着自己罕见的才华,与美丽的容貌,放肆地挥霍光阴,混乱人生,奢靡度日。那场画展带给他暴风一样席卷整个欧洲的名声,青年女子为他神魂颠倒,青年画家以他为新生榜样,可四面的邀约却被他一一拒绝。

理由是他只想在秋天的家里,躺着听秋天落叶上的雨声。

然后他有了一个新的名字,英国玫瑰。

“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波西躺在沙发上,把脚翘在沙发靠背上,盯着天花板,问我。

“挺喜欢的。”

我随意敷衍着,手下计算着上月的水费,发现水费又超出了百分之三十之后我转过头去,“你以后能不能别一周洗三次你的衣服?”

“我不喜欢。”

他继续躺在沙发上,无视了我说的第二句话。“玫瑰花好看,可玫瑰的根茎丑陋刺手,这不是侮辱我吗”

“他们只是觉得你好看而已。”

波西听到,冷笑一声,然后安静一会,又突然坐起身来,盯着前面的黑白电视机,转过来说道,“艾蒂安,我想学魔术。”

03.

如果你问我,1983年的欧洲发生了什么大事,大概人人都会告诉你,有欧洲冠军杯决赛,核战危机,还有那位备受瞩目的年轻画家英伦玫瑰,不知为何突然放弃画画,半道去学了魔术。然后他失去了一只右手。

那只曾经创作出价值上万英镑的画作,被无数欧洲艺术家巨头们握过,却再也没有机会拿起画笔的右手。

那是一场最经典的逃脱魔术,波西的双手被捆起来,扔进四面都是玻璃的鱼缸里,鱼缸上方有五条长着利齿的幼年食人鲨,中间用一张玻璃隔板隔开。

他应该在规定的时间内解开锁头,逃脱铁链,这样上方的玻璃隔板就不会撤掉,食人鲨也不会落下来。

可他没做到。

他分明在之前的三个半月里成功过百分之九十九次,他分明笑着告诉过我,他是天才,什么对于他来说,都是在掌控之中的。

唯独这一次。

在时间还剩下七秒钟的时候,人群开始躁动,同时又似乎开始期待起来。

波西的样貌神色都如常,丝毫没有让我觉得有任何异样,我回想,这大概也是我为什么放松了警惕的原因。

可接下来的三秒钟里,他突然开始求救。

我看到他开始疯狂地砸向鱼缸的玻璃,神色慌张,眼神向上方的幼年鲨不断望着,两只被铁链捆在一起的手撑在玻璃壁上,身体在水里扭曲地游动起来。

他像是一条突然被鱼钩勾住的鱼,慢慢被拖到干涸的岸上,除了没有意义的求生,什么也做不了。

我猛地站起来,快速冲到鱼缸的旁边。

我失控地对旁边的新来的道具助手喊道,

“砸开!把鱼缸砸开!!”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从台上到台下,从助手到观众,他们皆以为这是为精彩演出而新安排的一场戏码,又或者还没有时间来反应,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帮我一把。

我推开围观的人,拿起旁边本是做样子的锋利斧头,扬起手的瞬间却看到时间到点,玻璃板自动撤开,落下的五条食人鲨瞬间围在了波西的周围

我提起斧头来,疯狂地砸向曲面玻璃,一边愣了的助手这时才意识到这不是为了增加观赏性的演出,飞奔上前,拿起了另一把斧头。

无色的水变成了红色,我看到波西紧闭的眼睛,看到他被咬伤的右手,用力一挥,

随着一声巨响,鱼缸碎了。

人群散开,四处躲避飞溅的水花和跳出鱼缸的食人鲨,然后又涌上来,场面混乱至极,我只觉得自己什么也不顾了,踩在湿腻的地上,踩着碎掉的玻璃,我去把摔在地上的波西抱在怀里。我救了他的命,可没能救他的右手。

他再也不能画画了。

多年后我还是总回忆起那最后一场演出,回忆起波西画的那支玫瑰。

它分明是美丽动人的,却和那鱼缸碎掉之前是一样的颜色,红得令人恐慌,令人害怕。

那天之后,我换掉了家里所有红色的家具,折断了波西最喜欢的那枝红色玫瑰,扯下了卧室红色的窗帘,连同那套红色的西装,尽数扔进了后院的垃圾道里。

我仿佛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害怕红色,但我就是不愿意承认,就像我不愿意承认我其实记得助手上台前问我,

“艾蒂安,波西说之前的锁头坏掉了,今天用的是自己带的锁。”

我告诉她,“没关系,他解的开。”

就像我不愿意想起上台前波西问过我一句话,我没听进去,那时只随意的回答。

他问我,

“艾蒂安,你知道魔术师最大的风险是什么吗”“是什么?被切割机切成两半吗,还是被助手用剑刺死?”

我没看他,手下检查着今天要用的器械,一个个比对着。

我以为波西会笑,他确实笑了,可他又安静了一分钟,然后说道,

“是魔术师求救的时候,没有人会来救他。”这些对话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不敢承认我思考过波西究竟是什么意思,也不敢承认波西失去的右手,并非是一场意外。

这位我此生最爱的天才画家,在他十九岁的时候,自己杀死了自己。

尽管我救回了他的肉身,但他的灵魂永远死在了十九岁。

04.

[当世人都爱我的玫瑰,玫瑰就对我毫无价值]波西在他的自传里这样写道。

“世人都爱你不好吗?”

“世人都爱的只有金钱,当世人都爱什么,什么就变成了钱。”

十九岁的波西曾举着吃干净的冰棍木棒,语气里面满是不在乎地回答道。

我听到这个答案之后,本想反驳,可细想似乎确实是这样,于是我回头去看他,看他光着脚盘坐在沙发上,手下倒腾着不知道是什么的几个纸团,揉搓着,被他扔到地上。

“艾蒂安,你觉得我是天才吗?”

“我觉得你是”

“那你觉得我是疯子吗?”

“不是。”

“你都说错了,其实我是个疯子,我不是天才”“有什么区别呢”

“疯子要把一生的热量在短时间内燃尽,才能发出和天才一样的光芒。”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笔,看着自己的画册出神。

然后他接着说道:

“区别就是,疯子总会燃尽的。”

05.

1985年的秋天,十一月,我家后山上的枫树变成了橙红色。

远处看红黄的一片,还以为是贫瘠的土地,凑近了才发现是五角枫叶,虽然满山都是凋零的气氛,拼凑在一起却格外的好看。

那是一个雨天的午后,我出门工作,剩下睡午觉的波西一人在家。

他睡起来,顶着一头蓬松的头发,眯着眼睛,穿着宽大的睡衣,走到衣柜的镜子前面。

他看了看自己右臂,用左手摸了摸空荡的衣袖。然后他转身去看墙上的表。

下午[03:17]

他简单地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稍微正式一点的衣服,把裤腿卷起来,漏出纤瘦的脚腕。

桌子上我为他准备的饭菜丝毫没有动过,他仿佛没看到似的,走了过去,走进厨房,不知道拿了什么出来,藏在嘎吱窝下,鼓囊地,像是藏着松子的松鼠。

“你在家好好呆着,他会回来找你。”

他对着家里的宠物犬说道。

宠物犬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总之不再叫了,坐了下来,趴在地上,看着波西穿上鞋,关上门,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

波西上了山,脚踩在他之前最不愿意走的泥泞地里,他踏着一双白色的皮鞋,踩着落地火红的枫叶,一步一步朝着山顶爬去。

“现在是下午三点五十,等我走到山顶的时候,刚好是五点,刚好。刚好。”

波西喃喃自语道。

谁也不知道,他说的刚好是什么意思。

淅沥的小雨还下着,打在一边枫树的叶子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在后山的森林里营造出一种不知真假的幻觉。

波西从怀里掏出画板,用右手的胳膊肘撑着,左手握笔,画出枫叶的轮廓,五条折线,然后用那根他仅有的颜色,涂上了鲜艳的红。

他把这幅画扔在地上,像是专门留给谁似的。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总之秋天的太阳越来越低,就在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他走到了山顶,到达了那间谁也不知道存在在那里的木屋跟前。波西坐在木屋门前的椅子上,看着远处太阳火红的轮廓,看着那落日的光逐渐熄了,看着落日向山下去。

他知道,地球的另一端又是光明。

他打开木屋的门,木头发出吱呀的响声,那里面有一盏昏暗的小灯,他借着灯光走进去,从怀中掏出从酒柜上偷拿的那三瓶白兰地,扭开酒塞。他凑上去闻了闻浓烈的酒精味,然后皱紧眉头,看了看上面的小字。

Brandewijin.

荷兰语,意为,燃烧的葡萄酒。

他笑,觉得这酒偷得甚是应景。

突然,他扬起手来,举起瓶身,胳膊发力,猛地将瓶子里的液体对着木屋四面贴满画作的木墙,尽数甩了出去。

一瓶洒尽了,他又拿起另一瓶,接着洒,然后又是下一瓶,像是疯了一样。

直到把三瓶酒全部洒满了木屋的每一处,他抬起手,把三个玻璃瓶子狠狠摔在墙壁上,在寂静的红色森林里,发出三声惊走鸟儿的巨响。

他掏了三根火柴出来,猛地一划,见那火柴点燃了,又把火柴塞回火柴盒里,本指甲盖大小的火苗接触到更多的燃料,剧烈地燃烧起来,火光照亮的了他的瞳孔。

他把火柴盒朝着画纸最多的一面墙上砸过去,砸在刚才洒满白兰地的地方。

零星的火光飞溅出来,沾在墙壁上,碰上酒精,瞬间连成一片,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终于四周都是火光,连小木屋的门也被他点燃的火烧成了金红色。

波西看着四面的红色的光,突然笑了起来。

他听到被燃烧得干裂的木头发出爆破的响声,砰砰砰地,就像是那年人们庆祝他画展的礼炮,然后呛鼻的火烟尘闯入他的鼻子里,他被呛得流下几滴眼泪来。

波西坐下来,坐在木屋的正中间。

他看着四周逼近的火,烈火熊熊地向上生长着,突然放声大笑,他觉得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笑得最畅快的一次,因为他不怕有人听到,因为他知道火可以保护他,可以没过他的声音,让谁也找不到他。

逐渐的,他被呛得喘不过气来,然后他不笑了,他开始哭,看着地上的碎酒瓶开始痛哭,嗓子都哭哑了。

他觉得这酒瓶就像是魔术失败那天的鱼缸,散落在地上,像是灵魂一样,全都被砸碎了。

“疯子总有燃尽的那一天的。”

他自言自语道,

满墙的画都烧着了。

“总有燃尽的那一天的”

他倒在地上,眼睛还没有闭合,耳朵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06.

“艾蒂安,为什么那么多年你都没有公开波西的画作,却决定今天全部公开呢?”

“为什么你要回收波西画作的版权

“波西当年的死和你有关系吗,你是波西见过的最后一个人”

“波西晚期作品里为什么再也没有画过玫瑰”“艾蒂安,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坐在凳子上,低着头,看着笔记本里夹了四十多年,边缘已经泛黄纤维化,还有烧灼痕迹的那几张牛皮纸。

我把它拿起来,仔细用手指尖抹平,没有理会周围年轻记者们提出的问题。

这几张画,是四十一年前的我狂奔上山,从那间木屋里救出的最后几张作品。

有人问我,难不难过。

我笑着说,当然难过,失去所爱,怎么会不难过。

可我并没有什么遗憾,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选择让自己的灵魂停留在十九岁,我救回过他一次,救不回他第二次,我尊重他的决定。

“你们知道,如何点燃一枝玫瑰吗?”

我抬起头,看着他们年轻的面庞,答非所问道。这个问题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波西的那天中午,波西问过我的,但那时的我回答不上来,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后来奔跑上山的路上,我捡到了波西的画,是几条简单的曲线,连在一起,涂成红色,我起初以为那是一片火红的枫叶,可跑到山顶时我却突然明白了,那不是枫叶,那是火的轮廓。

我想我已经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你们知道,如何点燃一枝玫瑰吗?”

“如果不想看它枯死,”

“去把它扔进烈火里面。”

全文完

本文献给曾多次出现在我梦中的那位画家,可惜从某一天开始,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猜,他已经点燃了那枝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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