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黑暗,唯有自救

“苦得久了,都不知道甜是什么,仙人掌做不了花,没办法让人捧在手心里。”

                                                  ——题记

我天生长得很黑,小时候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与众不同的事。就算有人不怀好意的嘲笑我一两句,我也只是不以为然的一笑置之,或者回嘲几句。因为在那个时候我的认知里,没有黑与白,丑与美的概念,也不觉得我这样的长相就是不好看,是丑。

我在无知且美好的生活中懵懵懂懂的度过了几年快乐的童年时光。

三年级时,所有美好的回忆都破灭。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人对我长相的嘲笑和非议,各种奇奇怪怪的绰号扑面而来。刚开始可能只是某个人的一句玩笑话,“你怎么长得这么黑呀,像个非洲人一样。”非洲人?年少无知的我第一次从我自己身上知道了非洲人长得黑,我就好奇的去了解是不是非洲人跟我长得一样。经过了几番比对,我发现完全不像呀。而且作为一个亚洲人,那个时候,在我的认知里我就觉得非洲人长得很“丑”。既然有人说我长得像他们,那就代表我也长得很丑。于是,就因为这一句话,我小小的脑袋里就有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第一次知道了自己很丑,也第一次因为长相而伤心。

慢慢的,我就开始注意到自己与他人肤色上的不同,这种消极的比较也蔓延到了我身上的其他部位。比如,眼睛比别人小、比别人矮、比别人胖等等,反正只要是自己跟别人差距很大的地方,我就会去刻意隐藏躲避。虽然自己内心很清楚这些不同,但每次听到别人不怀好意的评价我时,我还是会无比的在意和生气。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在班上,我逐渐成了众矢之的,男生可以随意给我取各种难听的外号,名字也可以被各种改造重组,以至于我很讨厌我的名字。而女生则可以站在我面前或在背地里随意的评价我。

那个时候,我真的感觉自己卑微到了土里,被嘲笑的时候也特别想打个地洞钻进去。

走路不敢抬头挺胸,不敢跟人说话,也不敢拍照和照镜子。跟同学玩黑白配的游戏,我永远只出手心,因为那种对比太鲜明,太扎眼。穿衣服也只穿宽松的,白色的,不敢穿黑色或者亮色,因为会显得我更黑。对于黑这个字眼特别敏感,以至于老师上课提到黑字,或者在视频中出现非洲人,我就会心里一紧,害怕别人会因此联想到我身上。

也是就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好像永远的跟这些字眼生活在了一起,就算别人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我还是会下意识得躲避这些话题和字眼。更严重的是,在我情绪特别崩溃的时候,我会认为皮肤黑是一件特别不可饶恕的事,他们不肯放过我,是因为我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我也寻求过帮助,比如向老师说明这些情况,而老师能做的也只有在班上批评那些同学,并要求他们向我道歉。可是,我听到的是没有诚意的“对不起”,看到的是怨恨的眼神。可是,我这么做换来的结果并不是情况有所好转而是对我更加肆无忌惮的辱骂和嘲笑。从那一刻起,我知道了,只有自己忍气吞声的接受她们的嘲笑,他们才会放过我。我也曾向亲人倾诉过,我期望从他们那里得到帮助,哪怕是给我几句安慰的话,或者是考虑给我换个学校。但我得到的回答是“黑点怎么啦,你很健康呀”,“没事,以后长大了会变白的”等等这些无关痛痒的话。他们也并没有为我的困境有所行动。尽管我向他们表达过我讨厌自己长得黑这件事,但有些亲戚依旧会来跟我玩“比谁更白”的游戏。

直到高中的时候,各学校欺凌事件频发,我对其有所了解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我当时的处境是在遭受校园欺凌。所幸,我已经到了新的学校。在那里,我开始尝试着交朋友,打扮自己,展现自己,希望能慢慢的释怀那些事。

众所周知,幸运的孩子一生都被童年治愈,不幸的孩子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我知道我就是那个不幸的孩子。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同理,校园欺凌发生时,没有谁是旁观者,只有受害者和施暴者。

只有经历过校园欺凌的孩子才会明白欺凌给他们带来心理上的伤害是永久的,他们可能需要一辈子的时间来治疗伤口。

而造成这些事件发生的原因正是因为孩子的监护人或教育者的不作为和漠不关心。

我想对那些跟我一样被欺凌过的孩子说,‘不要拒绝悲伤,只管去难过,去愤怒好了,忍不住眼泪,那就尽情的哭吧。要相信,我们都是被上帝眷顾的孩子,他让我们经历一些常人不会经历的事,让我们过早的看透人性,让我们比同龄人更成熟,这从某种意义上说,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呢?’

身陷黑暗,唯有自救,相信自己定能涅槃重生。

最后,希望世界上所有孩子的童年和青春都能被温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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