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老

    隔离间的注射泵发出了令人心烦的报警声,那不是我管的病房,但碍于声音的刺激我还是起身进出了。注射泵上的报警显示“阻塞”,这个夜晚我虽不是这位病人的责任护士,但我很清楚她的静脉通路是在左侧股静脉。当我正要低头揭开她的被子看静脉通路的情况时,我首先看到的是她左侧胳膊上的痰液。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想要视而不见的,但她似乎察觉到身边有人,用无助的语气说着“我胳膊上有痰”。本来想转身离开的脚步顿时生了根,这是多少次了?她把痰液吐到到处都是。可是还是转身,去给她收拾干净。

    或许是害怕吧!从来不知道身边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她听不见也看不见,就这样孤零零的被送进了ICU。或许只能用粗暴的行为和一刻不停的语言来掩盖自己的孤独与胆怯。某个女儿总是在每天短暂的见面时在她的耳边流着泪说,“过几天我们就回去,回去有地方住了,就住我家去,床已经买好了,不用待在医院了。”可是出去的时间一拖再拖,就如血液净化治疗的泵转了一圈又一圈。

    开始的开始她是可以看见的,也有很好的听力。只是时光转了一轮又一轮,把她从青年带到了老年,用八十年的光阴夺取了她的听力,随后又用白内障夺取了她的光明,从此她的世界没有喧哗与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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