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7-30

明朝温州人“吃醋”那些事

文/姜文华

      古永嘉渔米之乡又产盐，酱酒、醋产品远销上海、宁波、福州、台湾等地。明徐应秋《玉芝堂谈荟》卷二九载，东嘉素有“金盘湛碧露”之称的“丰和春”酒闻名于世。醋有著名的“张怡和米醋”,“谷同春米醋”都创办于清代。永嘉场寺前街至民国时还有“怡和、乾丰、大兴和、长和、仁和”等20多家酱酒行业著名商号。          醋起源于中国，据现有文字记载，至少也在三千年以上。春秋战国时期，已有专门酿醋的作坊。司马迁的《史记·货殖列传》、崔寔的《四民月令》也都有制醋的记载。到汉代时，醋开始普遍生产。南北朝时，食醋的产量和销量都已很大，《齐民要术》系统地总结了从上古到北魏时期的制醋经验和成就。“醋”中国古称“酢”“醯”“苦酒”等。把“醋”称之为“苦酒”，也说明了“醋”是起源于“酒”。陶弘景曰“醋酒为用，无所不入，愈久愈良，亦谓之醯。以有苦味，俗呼苦酒。丹家又加余物，谓为华池左味。”   

      “柴米油盐酱醋茶”，醋成为人们饮食生活中必备之物。民间相传，醋是酒圣杜康的儿子黑塔发明的。杜康发明了酒，他儿子黑塔在作坊也学会了酿酒技术。后来，黑塔酿酒后觉得酒糟扔掉可惜，就存放起来，在缸里浸泡。到了二十一日的酉时，一开缸，一股从来没有闻过的香气扑鼻而来。在浓郁的香味诱惑下，黑塔尝了一口，酸甜兼备，味道很美，便贮藏着作为“调味浆”。黑塔把二十一日加“酉”字来命名这种调料叫“醋”，人们尊称黑塔为醋祖。

      街坊时有妇女“吃醋”的故事传说，比喻产生嫉妒情绪，多指男女关系方面。在古时候三妻四妾的年代，女人对自己的丈夫也是珍视有加，不希望他再有别的女人。一位妇人的丈夫纳了妾，她便写了一首诗给丈夫：恭喜郎君又有她，侬今洗手不当家；开门诸事都交付，柴米油盐酱与茶。在生活必需品中，惟独不提“醋”字。从此，中国的女孩子，吃起醋来开始寻找含蓄而睿智的表达方式。

      《隋唐嘉话》里记载，有一次唐大宗赐給管国公任瑰两位漂亮的侍女，然而，任瑰带回去之后不久就出事了。因为他的妻子很有个性，容不下丈夫身边再有女人，一时发狠用药毁坏了两位侍女的满头秀发。太宗皇帝听说后很是生气，马上召见其妻，指着旁边准备好的一坛子毒酒威胁说“妇人妒忌，理当七出。如能改行无妒，则勿饮此酒；不尔，可饮之。”这女子也很干脆，答曰“宁妒而死。”抱起坛子一饮而尽。可是，饮酒之后人并没死，没想到坛中不是毒酒只是美味的香醋而已。太宗皇帝也无奈，当时就说，你们家的事情我这个皇帝也管不着了。结果“吃醋”词便由此流传开来。

      还有一种说法出自《国史异纂》中认为吃醋之典来自房玄龄的故事。不管《朝野佥载》还是《隋唐嘉话》，这两个故事里面都没有出现“醋”字。从此便把“嫉妒”和“吃醋”融合起来，“吃醋”便成了嫉妒的比喻语。那吃醋的典故到底出自何方呢？这个现在比较难考证，但到了明清时代，“吃醋”已经用在男女方面了。但明清之前，不管是野史还是小说杂记中都颇为罕见。

          温州话习惯称“喝”为“吃”，如“吃酒”，在古永嘉“吃醋”不是女子们的专利，士大夫们也有“吃醋”的故事。《明史》载何文渊“宣德五年(1430)，经顾佐推荐，皇帝任命他为温州知府。任职六年，政绩突出，皇帝给他增加俸禄、赐玺书。”何知府到任后，往瑞安双桥里（今属塘下）请教老朋友虞原璩，虞从小聪敏睿智，博览群书，常闭户研究六经、诸子之书，以求理学真谛。两个人聊得投机，说喝点酒吧。可是天色已晚，村里的卖酒店都关门了，虞家偏偏连一滴酒都找不出来。何叹了口气“那，咱们喝醋吧？”于是，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起了醋，就这么着，也聊了一宿。后来人说，这叫“醋交”。

      其实以醋代酒还真不是何文渊的发明，发明者应该是石曼卿。宋朝的石曼卿豪饮，他当海州通判的时候，与好朋友刘潜俩人就在船上喝开了。喝到半夜，酒快没了，石曼卿到处找，找到一斗多醋，直接倒进酒里。喝到天亮，酒醋俱尽。“醋交”的起源应该是这儿。

        高士虞原璩与何知府“醋交”传为佳话，其后人虞征士却怕酸不喜欢吃醋。本土学者张准《岐海琐谈》三九二载“瑞安虞紫山书，征士原璩之裔孙也。性癖恶酸，食不用醋。有感乃祖与何守对饮酸醅，戏赋一律云“僻性生来不嗜酸，食间闻气即消魂。市恩岂为邻人乞，畏宁知正味存？三斗何须劳鼻吸，一壶聊可馨心论。九原吾祖如堪作，应对吾无克肖孙。”又“人不食醋，往往有之，然有恶芥菜不一沾唇，席间如见，必令撤去而心始安，此非赋性之生成与？夫五味之中，醋或可省，菜之为物，乃士君子之不可一日无者，恶可废哉！”所以，吃醋只是个人爱好，与基因无关吧。

      明代著名的游击将军舒直驻军永嘉，华亭鲁溪彭公应麟时任永嘉知县，去驻军营房慰问士兵。委托当地里长置办宴席招待将军，里长误将醋当酒上席。舒将军喝了一口觉得味不对，递觞给彭公饮之，彭知县知是醋惶悚请罪。即离席退下，取锥刺里长髀（大腿）肉处罚，盖虑行杖声闻故耳。舒将军事后也愿谅了彭公，不追其罪过。《岐海琐谈》还记载将醋当酒误食至病的故事“曾闻任迪简在李景略幕中，尝宴客，行酒者误进醯（醋），景略用法严，迪简不忍其死，饮数嚼［爵］，徐以他辞请易之。归病咯血，终不以闻，军中服其长者。惜乎舒公（舒直）之量少让于李（景略）耳。”醋虽好不能多食，过量容易至病。

        明李时珍《本草纲目》载“米醋具有消痈肿、软坚散结、下气消食、杀鱼肉菜邪毒。降血压、降血脂、软化血管、祛色斑、消除疲劳之功效。”又曰∶刘熙《释名》云“醋，措也。能措置食毒也。古方多用酢字也。”从中医角度来说，肝功能不正常的人会比较喜欢吃酸，肝不好也会影响到肾，肝功能不好的人自然精力会比正常健康的人差一点，正应验永嘉场古话“懒人不怕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