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旷野干杯

明天就是冬至了，尽管早行时有些清寒，但行走起来还是很惬意的。今天依然是个好天气。

你驾车到奥园时已快近十一点半，我赶紧接过方向盘直奔吴城，看看时针，觉得还是在共青下更合适点，于是约了共青的朋友吃过午饭又急着赶路，只为一睹那一年一度的候鸟季。只有到了那条美仑美奂的“水上公路”，往返的车辆突然多了起来，路边的风景与满树的鸟雀开始欢腾。几天前召开的观鸟周活动余热未减，赏鸟的人比鸟还多，等我把车子停下来时，你却寻着僻静的地方开始了欣赏满地芦蒿与青青湖草的模式来。不过，我还是惦念着一路唠叨的两泡茶，得寻个更合适的地方才好。能有吗？你问。我说，放心，这么大的草原，什么不能有。这既是对你的安慰，也是对自己的鼓励。

你们看，那片芦苇荡好美哦。蜜蜂叫了起来，我们顺着指引的方向望过去，正是太阳斜照的方向，草色青青的色块，烘托出芦花飘荡的湖洲，远接天边，几个不同色块组成的湖洲有沃野千里，莽莽苍苍的效果。如果不是你们惊呼般的提示，我一定忽略了这样的美景。从小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的景致，有了你们的惊呼，我也坚信起来，眼前的景色似乎又与众不同，不似人间，应在天上。

随后我们分别提篮携桶，大包小袋朝湖洲奔去，那碧草如茵的洲滩让人直想奔赴过去，一头栽进它的怀里。我想刘亮程的句子，喜欢一片草，虽不能象牛一样赴过去猛吃一顿，至少我可以躺在他的怀里睡上一觉，与自己喜欢的东西一起睡个觉，做个梦，也是满足的。当然，我们虽没有躺下做梦，但架起炉子，煮上一壶好茶，不也是好的吗？

面对午后的斜阳与无风的云，置身于青青的碧草与苍黄的芦苇荡中，品一杯茶，除茶香之外，更多的是融入周遭的景致，细嚼慢咽，缓缓流进喉内，让清香细腻的茶水在喉管内打转，然后仰观天上蓝得透亮的云，再嵌上一两只轻飞的鸟，画面顿时具有油画般的质感，一种惬意的神情布满周遭。太美了！

紧挨着芦苇荡就是修河与鄱阳湖的入口处，众多观鸟的人群喧嚣不断，此起彼伏，想像中的群鸥竞逐、白鹭翻飞的场景似乎不见，倒是有一只白鹭在岸边独行，我们齐呼，白鹭白鹭！也许是惊呼的样子太怪，也许声音太大，惊吓得白鹭振翅，翩然而去。我们在惋惜之余开玩笑的说道，今天是周末，众鸟都回去休息了，就不陪你们玩了，留下的是一只值班的鸟！于是，我们大笑。

记得当年这里曾经是我们与大自然相搏的战场，每年的洪水泛滥成为湖区群众的灾难，冲桥毁路，淹地塌房。我们在上级的号召下，筑堤建坝，一到渺水季节，又要随军上堤防洪，日夜守护在圩堤上，直到水退人撤，归来时一脸黝黑，家人都不敢相认。如今上级改变防洪策略，退耕还湖，保护生态湿地，每年来此越冬的候鸟越来越多，观鸟的人潮也同样成为另一道风景。

更多的时候，是我们各自处静，在苍茫与丰茂之间与大自然相晤，静对草虫们轻柔的细语与日影云霓的渐移。

那份陶醉的样子，一直延续到云呈五彩日落西沉时分。回来后我也写了几句：处静，将自己置于莽原之上，与万物共生；将一杯清茶饮于天地之间，叩寂寞求音。寻一处旷野的门，走进自然的幽深。

当然，我的主要任务是负责开车，观景与拍照就彻底让给你了。如果你问我还有什么想法的话，我一定告诉你，过几天我会再来，带上孙子与家人，趁阳光正好，侯鸟翻飞，再泡上一壶正山小种，于莽原与青空之间，与小孙子一起，你一杯，我一杯，与旷野干杯！

2021.1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