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苦难童年

奶奶是生于旧社会1924年的,奶奶是个大脚板女人。

奶奶出生于鲁西一个极其普通的农民家庭,那时候,无论穷富,女孩子们一律裹脚,不然的话嫁人都困难。但是奶奶却是一个大脚板的女人,奶奶也是裹过脚的,只是没有成功罢了。

奶奶是个性子急的人,七岁开始裹脚的时候,她痛啊,哭得撕心裂肺,当爹地就偷偷的给放开,一来二去,总裹不成,然后水灾开始了,那是历史上有名的,1931年的洪涝灾害,黄河水泛滥。一家人要逃荒去。奶奶拽着门环打转转,,一直不松手,嘴里还喊着“不要走!”。实在没有法子了,奶奶的父亲一巴掌下去,奶奶松了手,也不敢再哭了。

当父亲的挑着一个罗筐,里面坐着他的小女儿和小儿子。而大儿子有十几岁了,跟着跑。全家人一路逃荒要饭,上山西地界奔去。

在山西一个镇上的时候,借宿在一户人家。没想到第二天早上睡来的时候,奶奶就找不见她的哥哥和弟弟,父亲和母亲都不知那里去了。才知道被卖给了这户人家,一岁值一块钱,奶奶七岁七块现大洋。

奶奶开始了她在这个家庭里长达七年的生活。那天刚开始这家的女主人还抱着她,哄她开心,让她喊娘。倔强的奶奶一直哭,嘴里喊着“你不是俺娘!你不是俺娘!”,那妇人便一松手,奶奶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屁股上,腿上又挨了两脚。

七岁的奶奶从此在这家当起了佣人,烧火做饭燃不着锅底下的柴火,大冒狼烟,会挨打。奶奶后来一见柴火烟就会流泪,应该是那个时候留下的毛病了。

做的饭多了会挨骂,做的饭少了奶奶没有饭吃,剐蹭剐蹭锅底吃两口。睡觉就在灶火坑的柴草堆上。

奶奶每天都挎一个箩筐和村子里的小伙伴去拾煤渣,也就是大户人家烧煤炭没有烧透的那种二炭。夏天无论如何好过一些,冬天是最难熬的,一双已经不见鞋后跟的单鞋趿拉在脚上,“脚后根被冻裂如孩子的嘴那么大,流着血,痛的走路一拐一拐的,照样得去拾煤渣。”,这是奶奶的原话。

奶奶每天都去找一个和她相同年龄的叫英子的小女孩儿,英子的父亲或者母亲总会在锅笼下面拿出一个热乎乎的锅盔给奶奶吃。奶奶眼巴巴的看着锅盔说:“俺不吃,俺娘知道了要打俺的。”那英子的母亲眼中几乎要落下泪来,“吃吧,小妮子,我们不会给她说的”。或者是给奶奶舀一碗糊涂饭。奶奶一边吃,一边掉眼泪,有心存感激之情,有想起自己的爹娘,不知为啥把自己丢下了。一碗热饭,抚慰了小小女孩儿孤苦的心,直至后半生的生命历程。

她们一同出去拾煤炭。英子提出回家时,奶奶总要再拾上一会儿,她说,“英子,你是亲娘,俺不是亲娘,篮子不满会挨打的。”英子宁愿自己的篮子不满,总要给奶奶倒一些。

奶奶的右小腿上有两个明显的大疤,是她搓麻绳时我看见的,奶奶说那是在一大户门外垃圾场拾煤渣时,被两个半大孩子放狗咬的。

这样非人的时光,奶奶过了大概有七年。村子里来了一位要饭的女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耽搁多日不曾离去,有时也到附近村子,专爱向孩子们中间凑。孩子们都离得远远的,怕是拍花子的。

有那么一天中午,一个伙伴们喊了一声说,回家吃饭了啊,奶奶在后边嘟囔了一句,说:“你们都是亲娘,你们都回去吧。俺还不能回去呢,回去俺娘又要打俺了。”一时间小伙伴们都散了回家。

那在不远处的女叫花子说,“小妮,恁家里不是亲娘?恁亲娘了?”正在伤感的奶奶没好气的说:“你管俺呢!俺娘和爹走了,把俺卖了,不要俺了!”

“绣荣,我是恁娘,是恁亲娘,我来找你了。”

“你别诳俺,知道我的名字的人很多,你知道我的名字,你就是俺娘?”

“小妮儿啊,我真是恁娘呀,不光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头上偏后面有个大疤拉。那是小时候剃头时,不让动,不让动,你偏要动,一下子剃了一大块。”

奶奶摸了摸自己的头。那一块肉滴溜,活然然的在头发里藏着。她不知所措的望着那个叫花子。

叫花子女人继续说:“小妮,你的肩头上还有一个黑记呢?是不是?走,咱去那一边说话,别叫人看见。”奶奶就跟了她去一旁说话。娘两个商量好了,准备第二天一同逃离。

第二天奶奶早早的做好了早饭。还到那女主人床前喊了一声娘。“饭做好了,我去拾煤炭了。”就这样奶奶挎着她的竹筐,一路直奔西北而去。她的娘亲早就等在了那里。两个人不敢扔了篮子,一直挎着。一路北上不停的走,走,走。天黑了的时候,又到了一个村子,到人家借宿一晚,向人家打听一下。说这儿离那个地方有多远?好家伙,有120里地。

就这样奶奶又回到了父母的身边。奶奶的父亲在山西一个小镇开了一家杂货铺,做个小买卖。因为之前卖了女儿的事,父亲更加宠溺起了女儿。奶奶说什么是什么。后来奶奶就参加了民兵,还参加了抗日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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