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金瓶梅》第六十二回 西门庆为男宠打小厮 潘金莲气瓶儿骂书童

白话《金瓶梅》第六十二回 西门庆为男宠打小厮 潘金莲气瓶儿骂书童


白赉光很无耻,被西门庆直接说到脸上,还死皮赖脸不肯走。

不肯走的原因只是为了赖一顿吃的,从这一点来看,他不但是个可恨的,也是个可怜的。

白赉光出场很早,《金瓶梅》第一回时就已经有他的戏份和好几句台词。

在第一篇文章中,骁骑就曾感叹:白赉光为何会越混越差?为何那时还很会说话,也是逗的西门庆哈哈大笑;如今却只会找一些讨人厌的话头呢?

还是形势比人强!

白赉光自己不争气,穿的破破烂烂,又极没骨气,不是他当初说的话就比今日高明多少,而是他面前的西门庆位置变了。

原来的西门庆和他一样只是个泼皮,最多算是个有钱的泼皮,谈笑间跑不出那些喝酒聊粉头;可西门庆现在是五品朝廷命官,格局不一样了,再与泼皮聊喝酒粉头就显得很低级。

粉头也不是不能聊,是不能和白赉光这样的人聊。

白赉光到底还是如愿以偿的蹭了一顿饱饭,心满意足的走了。

可平安儿却走不了。

西门庆一声令下,门前四名排军押着他按倒在地。

西门庆骂道:“早上我进门时就吩咐过你,不要叫人进来,你这贼奴才如何不听?”

平安儿回道:“白大叔来时,小的说爹不在家,他不信,硬闯了进来。小的让他有话对我说,他也不言语,自己推开门进来坐了。不想正撞到爹出来。”

西门庆骂道:“你这奴才还敢还嘴?人进来时,你在哪里?一定是去了哪里吃酒,不好好在大门前守着。”

命令排军:“你闻他口中有酒气没有。”

排军答:“没有酒气。”

西门庆并不罢休:“拿拶指来,给我着实的拶这个多嘴的奴才。”

两个排军套上拶指,尽力的敲了五十下,拶的平安儿皮开肉绽,眼泪鼻涕横流。

西门庆再问如何放白赉光进来?

平安儿叫道:“小的的确对他说爹不在家,他不听,强着进来的。”

西门庆吩咐:“再给我打二十棍。”

前面拶后面打,平安儿凄厉惨叫,双手两腿全都血淋淋的,这才被饶了,勉强磕了头,提着裤子往外走。

不巧画童儿也在门旁,西门庆叫道:“把这个小奴才拿了,也拶他一拶。”

画童儿哭得更响,杀猪一样喊叫。

平安儿犯了错吗?

其实没有,他的确拦了,只是没拦住;他只是个守门的小厮,遇到白赉光这样的货色,他又能怎么办?

可他今天没犯错,并不是说他以前没犯错。

只因为书童儿的告状,他的这顿打就注定跑不掉。

西门庆开始还想找个平安儿喝酒的理由打他,可平安儿并没喝酒,这个罪名不成立;

不成立也照打不误,硬打。

最冤枉的是画童儿,春梅去书房捉西门庆和书童儿时,画童儿正在抓松虎儿玩,还是因为他开口说话,才提醒了房里的西门庆,为此画童儿头上还捱了春梅一记爆栗。

【松虎】是松树上的毛毛虫。

玩毛毛虫的小厮不会太大,也不会有心计。

他的挨打是让人心疼的;心疼之余,就会想到书童儿连他的状都告,实在很不堪。

即使没有白赉光这桩事,平安儿也跑不了这场打,西门庆今天的表现就是在为他心爱的男宠出气的。

潘金莲的话才真正讲出了西门庆的心思。

这时她正从房中走来,刚到大厅仪门处,就见孟玉楼躲在墙壁后面偷听西门庆打人。

见到棋童儿过来,孟玉楼叫住他问:“你爹为什么打平安儿?”

棋童道:“爹怪他放了白赉光进来,所以才打了。”

潘金莲哼道:“也不是为放白赉光进来,想是因为他【打了象牙】,要不是为这个,怎么把个小厮打得这样厉害?”

玉楼奇道:“怎么是打了象牙?”

潘金莲便将书童儿怎样趁西门庆不在家,拿着酒菜在李瓶儿房里吃了半日的酒;以及春梅去前面书房,见到西门庆和书童的事情描述了一遍,孟玉楼才恍然大悟。

潘金莲道:“那日平安儿拿着帖子进书房,险些冲撞了他们的好事,想来是那个蛮子学给他听,才有了今日这场打。”

潘金莲又道:“如今这个贼强人,心里只有两个是好的、是心爱的,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见了他们,说也有,笑也有;见了咱们就像乌鸡眼一般。这个家早晚也被他们弄出乌七八糟的事情来,我们只看着罢了!”

孟玉楼却笑道:“一家人有贤有愚,哪里会都被个小厮欺瞒了?”

【象牙】是【相狎】的谐音,【打了象牙】是说打搅了他好事的意思。

潘金莲的话语上一回解释过,可孟玉楼的反应却让人很费解。

关于潘金莲说书童儿和李瓶儿两人会将西门府搞坏的想法,孟玉楼直接就将李瓶儿首先排除了出去,只说书童儿,并且还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孟玉楼的这一句话表明了两点:一是她根本不愿意得罪如日中天的李瓶儿;二是她口头上认为书童儿没那么大的能量,他翻不了天。

她说【一家人有贤有愚】,很显然愚的是被迷惑的西门庆和吴月娘,那么贤的又是谁?既然她和潘金莲的见解不同,莫非贤的那人就是她自己不成?

潘金莲又说起李瓶儿故作姿态将织金衣裳让给她做拜礼的事情,一脸的嫌弃和不屑;

孟玉楼又道:“也是她相让之情。”

潘金莲说我是不让的,孟玉楼笑道:“你是属面筋的,有劲道。”

孟玉楼的做事风格是谁也不得罪,至少是明里都说好;暗地里却在怂恿潘金莲大胆去做。

在玩心眼这方面潘金莲显得很小儿科。

这件事情还没完,还在继续演绎。

上次书中提了一句看似闲话的句子:【管屯的徐老爹送了两包螃蟹、十斤鲜鱼。】

几千字之后,这句话在这里应验了:丫鬟小玉来请潘金莲和孟玉楼去上房吃螃蟹。

这样细致的写法,真是让人惊叹,一百多万字里找不到任何一句看似无用的语言来。

潘金莲和孟玉楼两人拉着手走到上房,月娘问她们在说笑些什么?

潘金莲说:“在笑他爹打平安儿。”

月娘道:“我说怎么叫的那样难听,不知道打的是他。可是为什么打他?”

金莲笑道:“因为他打折了象牙了!”

吴月娘没听懂,又问:“象牙放在哪里?怎么就被他打折了?”

潘金莲和孟玉楼两个哈哈笑了起来,笑的抱在了一块。

月娘奇道:“不知道你们笑什么,又不对我说。”

玉楼隐瞒道:“他爹打他是因为他放白赉光进来。”

月娘还是不明白:“放白赉光进来怎么又说打了象牙?”

又道:“也没见过这样不知羞臊的人,在自己家里坐着就完了,平白无故的跑别人家瞎撞什么?”

来安儿在一旁回道:“他说他来看望爹来的。”

吴月娘骂道:“你爹掉下炕来了要他看?没得扯淡,不说是带着嘴来吃罢了。”

正说着,李瓶儿和西门大姐也到了。

月娘吩咐小玉:“去我房里把葡萄酒拿来给你这些娘吃。”

潘金莲道:“吃螃蟹,需金华酒才好。”

又说:“只有这一味螃蟹,要是再有只烧鸭子撕了下酒更好。”

吴月娘道:“这么晚了,到哪里买鸭子去?”

潘金莲借着吴月娘的话头,扯到了金华酒和鸭子上,她当然意有所指,讲的就是书童儿送去李瓶儿房里的烧鸭子和金华酒,讲的就是李瓶儿留书童儿在她房里吃酒的事情。

吴月娘听不懂,还以为潘金莲嘴馋故意要东要西;可李瓶儿却听明白了,顿时把脸也羞的通红。

潘金莲真是个不饶人的,处处设伏,处处都要占个尖儿。

她和孟玉楼打哑谜似的说笑,再加上吴月娘一头雾水的模样,将本来是一件沉闷的事情变得让人饶有兴致起来。

话说平安儿被打得惨兮兮的走到外面,贲四、来兴儿等人都来问他:“为什么打你?”

平安儿还在哭:“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打我?”

有人说:“爹是怪你放进了白赉光。”

平安儿对来兴儿道:“你也看见了,我拦了,可那个贼千杀男盗女娼的狗骨秃非要往里闯。他今日吃了咱家的,明日叫他烂了脊梁骨,烂了贼王八的屁股门子。”

众人都笑了。

平安儿又说:“想是他家里没了米面,老婆在家也不知饿的什么样。来咱这里吃这一顿也不是常法,倒不如叫老婆去养汉子,坐了王八也硬朗些,也不叫人在这里啐骂!”

玳安儿走过来说道:“我要不说,实在憋得慌。亏你还跟着主子伺候这些年,你怎么还怪别人?你难道不知道这白赉光比不得应二爹和谢三爹?他们彼此才是心甜亲厚的。其他人怎么比他们?你放进了他来,爹不打你打谁?明明早早还给你讲了的。”

贲四笑道:“平安儿越来越不明白事理,越活越像小孩子了。”

众人又笑了一回。

贲四笑问画童儿:“他放了人进来,你怎么也陪着拶了?只听说吃酒吃肉要个陪客,没听说十根手指头套在拶指上也有陪着的。”

画童儿揉着手只是哭,玳安儿戏道:“你娘养你养的娇气,把馓子栓你手指上,你还不快吃?”

白赉光白吃了这一顿,被这么多人骂,这么多人嫌,并且骂的这样难听,真是可悲。

玳安儿的一番话显示出他的确有见地,眼睛明亮头脑清晰,直至后来他能成为西门庆的接班人掌管整个西门府,其实他一直都在学习西门庆精明的那一面。

不止是精明的那一面,就连心狠手辣也学得惟妙惟肖。

整本书中,和西门庆最相似的人,不是西门庆的儿子,不是陈敬济,却是这个下人玳安儿...

可我们也看到:同为下人伙计,他们见到平安儿和画童儿被打得凄惨,不是同情,没有安慰,只是借此取乐!

这一幕显示出的人性,比白赉光还要悲哀。

书童儿在这一回里解了气,可他也高兴不了多久,下一回应伯爵这个手段百出的家伙将他好一番捉弄,又让我们见识了一个并不曾接触过的男宠寻欢的场景。

请点击关注骁骑读书,谢谢!

往期文章链接:白话《金瓶梅》第六十一回金莲痛斥西门耍小厮 平安力劝赉光白赖光

白话《金瓶梅》第六十回 潘金莲暗讽李瓶儿奸情 书童儿明言平安是非

你可能感兴趣的:(白话《金瓶梅》第六十二回 西门庆为男宠打小厮 潘金莲气瓶儿骂书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