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心计（4）

小翠叹了口气，说道：“本来这样持平的局面，还挺好。可是，后来虚云长老受到黑蛇精的怂恿，又和黑蛇精一起来抢剑了。”何凌云闻言，问道：“哪个黑蛇精？是鹰愁峰上面那个么？”小翠又转过头来，睁大眼睛看着何凌云，道：“哟，还知道黑蛇精？”何凌云听妹妹何田田提起过，但也不愿意说出来，只得叹道：“哎呀，不好了，黑蛇精一出手，狐族便要遭殃了。”小翠抚掌道：“袁方拙也是如此说的，他说黑蛇精也是达到了炼神期的修仙高手了，二人联手，狐族便不能幸免了。”何凌云明知胡绥绥当时安然无恙，心里却也十分担心。

小翠叹了一口气，说道：“唉，那场大战，虚云长老敌住胡道飞，黑蛇精便大开杀界了，胡姐姐的父母在那场杀戮中殒命，其余的狐族皆不能幸免。”何凌云心惊胆跳，不由问道：“啊，那……那胡徒儿呢？”小翠凄然一笑，说道：“据说当天血染红了村南的山，遍地都是狐狸的尸体，胡道飞见状，也杀红了眼，拔出了天顼剑。”何凌云闻言，说道：“啊，那后来又怎样了？”小翠笑了笑，说道：“当时正好梨山老母从天上过，感觉人间神兵剑气冲天，便按下云头，却见胡道飞正欲与虚云长老决一死战，便及时阻止了这场大战，让双方化干戈为玉帛。”

何凌云一拍大腿，说道：“这虚云长老杀死了狐族这么多人，怎么能化干戈为玉帛呢！”小翠点点头，说道：“当时醉仙楼也很多人这样说的。不过梨山老母赠了一根杖给虚云长老，助他渡劫，又收了一只小狐狸为关门弟子，同时将黑蛇精困在了鹰愁峰上。”何凌云心道：“这小狐狸便是胡徒儿了，不道她一出生，便有了这样的运气。不过这运气却是整个狐族的生命换来的。”

小翠又道：“后来，梨山老母见小狐狸学艺有成，便送了一根青篱竹玉箫给她。据说这青篱竹玉箫是用梨山老母后山的青篱竹制成的，虽然也是玉，刚硬程度却不逊天顼剑的玉，也是难得的神器。”何凌云点点头，道：“难怪宋三瓜抢走箫时，胡徒儿一点都不担心。”小翠不满道：“她本来就知道这箫谁也抢不走的，只是找机会接近你罢了。你想一下，炼神期，绿气阶，三山村谁有如此深厚的修为？便是梧桐剑派的秦简长老，也不过刚刚到了炼神期。”

何凌云听毕，暗道：“这黑蛇精是胡徒儿的灭族仇人，下次有机会，一定要替胡徒儿报仇。”小翠却不知胡凌云已恨黑蛇精恨得咬牙切齿，继续道：“胡道飞经此一战后，修行便中断了，可能还退步了很多，加上狐族人才凋敝，便对修仙心灰意懒，并叮嘱胡姐姐，一定要飞仙成功，为狐族争一口气。所以，胡姐姐才是那最想修仙成功之人。”

何凌云心中一凛，说道：“啊，原来最想修仙的，并不是石长生，胡徒儿的愿望才是最强烈的？”小翠笑道：“何大哥，你终于想通了，必是如此。”何凌云心中又有些疑惑，说道：“既然她想修仙，为什么会找我呢？”小翠笑了笑，说道：“这就是胡姐姐的心计了。你想一下，整个三山村只有你是童生，读书识字方面，无人能超过你，胡姐姐找到你，必定最能听到你对修仙的感悟。况且有些内容比较隐晦，也估计只有你才能参透了。”何凌云道：“这么说来，胡徒儿真是用心良苦啊！”

小翠闻言，冷笑一声，说道：“还不仅仅如此！”何凌云见小翠说的十分肯定，又饱含了对胡绥绥的不屑，内心不禁有些难受，说道：“还有什么？”小翠说道：“何大哥，我去年曾去过你家，听你母亲说，你已经到外面游历了，我便一路找你，一路追随你们的脚步。后来，我竟然到了上东京。”何凌云惊道：“啊，那个时候你一直跟着我们？”

小翠道：“我见你们去找了火木夫妻，也见你们去了悬空寺，对于胡姐姐来说，修仙的一些秘密，她应该全都打探清楚了。”何凌云心道：“如此说来，那晚我和胡徒儿在臻鼎居共处一室，她也肯定是知道了。”当下便不再说话。小翠又道：“便是如此，胡姐姐知道你已经无可利用了，便离开了你。”何凌云顿感十分意外，道：“你说胡徒儿是主动离开了我？她不是让苍黄二老给打伤了吗？”

小翠急道：“哎呀，何大哥，你又怀疑我乱说吗？胡姐姐修为那么高，难道苍黄二老能够伤得了她么？”何凌云略一思索，道：“不错，估计苍黄二老伤不了她。”小翠开心地笑了笑，说道：“那天我在白云剑派山门见到了胡姐姐，我问‘胡姐姐，你要找何大哥么？’胡姐姐冲我摇了摇手，说道‘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说毕便纵身隐去了。”何凌云闻言，心中十分难受，说道：“胡……胡徒儿真的说不见我了么？”既似询问，又似自言自语，却是一副伤心的模样。

小翠见何凌云悲痛欲绝，说道：“胡姐姐修为深厚，如果要找你，恐怕须臾间便能来到你身边，然而她并没来，肯定是不想见你了。”何凌云闻言，如痴了一般，说道：“那倒也是，肯定是胡徒儿并不想见我了。”

二人不再说话，静静的往前走，夜色渐渐浓了起来，路边的不知名的小虫又唧唧啾啾的鸣叫起来。

何凌云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拍小翠的肩膀，说道：“小翠，你去年一直跟着我，在路上没有受到强人的暗算吗？”小翠睁着眼睛，茫然道：“强人？暗算？没有啊，我一路走都是风平浪静的哩。”何凌云想了想，也有点奇怪，说道：“我们从三山村一出来，路边便伏有强人。最奇怪的是，在楚庭府郊外，连算命先生巫不明也被强人杀死了。”小翠“啊”了一下，似乎十分意外道：“江湖神算巫不明死了？”何凌云点了点头。小翠说道：“哎呀，这个算命先生，算来算去，便没有算到自己的死期。”言语之间竟也十分伤感。何凌云以为她很后怕，便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单身闯江湖，简直是在刀尖上行走一般，十分危险。不过还好，总算没什么事。”

二人说完，走到了山下的小镇，只见路上竖一牌子，上书“油茶山镇”四个大字。油茶山镇是楚庭道东部的小镇，山上多油茶树，出产的是有名的茶油。楚庭道并非产油茶的基地，是以油茶山镇的油茶并不多，故油茶山镇也不算繁华。

二人才走到镇口，只听到一阵剧烈的叮叮当当之声传来，碰撞声甚密，却也甚是沉闷，但听声音响起的频率便知是高手相斗。何凌云看了一眼小翠，心中疑惑道：“难道又遇到了拦路的强人？”但此处已经镇口，路上行人甚多，即便有强人，敢在镇口打斗的却不多。毕竟在镇口打斗，会惊动官府，自古“民不与官斗”，任你武功如何卓越，被官府盯上却是难以脱身了。

何凌云二人加快脚步，却见油茶山镇的大道上边上有家“丰年客栈”，客栈门口有块空地，两拨人正在狠命相斗。何凌云还道是拦路抢夺的强人，沉下声道：“小翠，一会若是有强人拦道，说不得，我们总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小翠点点头，说道：“是的，扶弱制暴是我辈行走江湖的宗旨。”何凌云又看了一会，说道：“他们穿的衣服皆一样，是同个门派的。”又想了一会，道：“啊，是了，那次他们去围攻梧桐剑派时，我记得他们是天马剑派的。你看，那里面还有一个去过咱们三山村的，我记得叫欧阳雄的，天马剑派弟子‘雄心壮志’四杰之首。”

小翠抬头望去，果见七人穿着同样的衣服，持同样的剑，还使了同样的武功。只是欧阳雄这边四人年纪轻轻，而对战的一方三人却是年纪挺大，而且身边还有黑气围绕，显得修为已经进入了炼神期黑气阶段。小翠看罢，点了点头，道：“何大哥，既然他们是同门兄弟切磋武功，我们便不看了罢，免得说偷窥了他们的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