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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段辛苦但很惬意的日子,我每天围着我的田转,呼吸着禾苗的清香,玉米和大豆生长的很旺盛,旁边的水稻绿意昂然,青蛙在其间欢快的鸣叫.我通常迎着旭日,在满是露水的田埂上行走,观察我的作物.
一般过了夏至,麦子就基本上成熟了.放眼望去,田野里一片金黄,农民就开始抢收抢种了.当麦子颗粒归仓后,我就引水浸田了,四周打上矮矮的堤坝,中间就是白茫茫的一片水了.泡了两天左右,我牵出自家的牛来,要犁田了.我爷爷是赶牛的行家.他牵牛,我掌犁.从清晨到响午,在田里来回穿梭,把肥沃的土地翻了一遍.然后又用一块光滑的木板把地整平,就可以插秧了.
秧田里的秧苗绿油油的,前一天就施了一点农药,干净的连一只虫子都没有,这样便于拔秧.母亲年纪大,不宜弯腰,就拿着矮凳子坐在秧田里拔秧.我和妹妹在大田里插秧,父亲主要负责运输秧苗.插秧季节,要么是炎炎烈日,要么阴雨连绵.我们在烈日下就带一顶凉帽.在雨中则披一件蓑衣,只有连续的栽秧,水稻才有整齐的长势.
那是一段整日弯腰劳作的日子.手脚泡在水里,变的发白.随河水流进田里的蚂蝗会悄悄的吸附在腿上,吸取人的血.这种东西吸附力很强,还得用力才能拉下来.妹妹比较害怕,但还是坚持下水插秧.
我们的水稻经过了返青期,长势喜人.放眼望去一片碧绿.在微风中荡漾.隔三岔五,我会引水灌溉.我与水稻的交流通常是在早上,我看到禾苗微笑着向我致意,把青香送到我的鼻际.颇感清爽.稻子长的很自觉,我往往能听见拔节的声响.施了两次肥,除了一次虫,长的更旺盛了.
待到农历中秋时节,就会一片金黄,预示着今年的第二个收获季节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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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雨水多,从夏至开始,就连绵不断,雨量是大到暴雨,下的天都要塌下来了.我们的厨房年代久远,在暴雨中岌岌可危.墙壁有晃动和裂缝的迹象,父亲和我用几根木头抵住危墙,期望能度过雨水泛滥的夏季.起初是一间有点漏水,继而整个屋面呈现倾斜变形之状.我找了点木板,踩着凳子,把屋面补了补.父亲不宜爬高,就在下面递板给我.就这样,修补了几次,整个雨季也就过去了.等到晴天了,我们家厨房重建提上了日程.父亲说,把旧房推倒,再买几十方砖,盖新的厨房.我们一家都赞同.母亲更加高兴,因为厨房是她出入的重要场所.
农村有句话,想一日不安,你请客,想一年不安,你盖房.在农村,盖房不是一件小事,它很烦,从准备材料到请瓦工,必须亲历亲为,我和父亲跑了很多趟镇上,将进月余,才置办妥当.剩下的就是找瓦工了.
村里有个表叔,擅长建房.且手下有一帮瓦工.父亲说就请他吧.照例先请表叔吃一顿饭.吃的表叔酒酣耳热,满面红光.然后,踉跄着脚步,从兜里拿出五十米长的卷尺,在地基上左量右量.说宽5.5米,长12米,分成两间,中间添堵墙,在开个小门.父亲说,既然请你来,就一切听你的.表叔接过父亲拿来的一条香烟,笑眯眯的走了.
第二天,七八个带着瓦刀的工人到了我家,正式破土动工.我在边上,放了一挂爆竹,震天响.这时候我们家最热闹了,邻居们会来看建房,父亲笑着给邻居们发烟,陪他们说话.
午饭和晚饭是在我们家吃的,母亲就借用邻居的厨房烧给工人吃.烧好了就端到我们家客厅里.招呼工人吃饭.母亲很忙碌,但依然笑意盈然.农村盖房子和城里人买商品房一样是件喜事.他们拿房时的欣喜很快就被房贷和装修的烦恼所取代.我们比他们快乐的多.
如此过了十来天,墙壁垒完了,要竖梁了.竖梁意味着房子将要竣工了.这时又要放一挂鞭炮,母亲蒸了几笼小馒头,在集市上买了一些糖果,放在笆斗里.骑在梁上的工人接过笆斗,在鞭炮声中,向下抛掷.村里的小孩闻讯赶来,一抢而光,热热闹闹.一些弱小的孩子没抢着,母亲便在给他们发一点.那些小孩就兴高采烈的回去了.
接下来就是铺瓦了。这大概一个上午就完工了。至此,我家的厨房尘埃落定。余下的就是打扫卫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