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我死掉了那害死我的人一定是你(二)

很难得在死气沉沉的医院里看到淡蓝色的墙壁,浅紫色的软糯的沙发也有点好看,可那只摆在褐色桌子上的橘黄色的马克杯却显外扎眼。

我突然想到街边的那只橘猫,它在我的脚边一直叫着,可我只有一盒橙子,它一直叫着,平时略显恐怖的猫眼,平添了几分可怜。可我只有一盒橙子,我还是打开了,取出了其中一片橙子,那只猫毫不客气的伸爪抢走了我手中那片橙子,它用力嗅了嗅,然后换上了一副骄傲的表情,转身扬长而去。

我大抵这么想着,想了十来分钟,想的过于认真,以至于一直在敷衍着医生的问题,“所以,你觉得你是因为什么要来看病的。”这句话总算是引起了我的注意力。我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医院的,问那个热血笨蛋辅导员吧,或许问那个貌似幼稚园老师一样的校心理老师吧。

前些日子,我去见了那个矮矮胖胖的女人,房间很大,贴墙那里有一面书架,放着一些乱七八糟不知所云的书,那本蓝白色的《二十世纪旗手》搁在架子最上面的那一层,和两本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语言的书籍放在一起,还有一盆好像是重新安置过的多肉,盆口的那一个缺口好像是那么明显,又好像看不出来一样。她发现我正望着那本书,从架子上把它取了下来了。“你很喜欢这本书吗?”像是很老套的开场白,但是我还是愿意应和她的话,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正常的孩子。“是的,太宰治的作品我都很喜欢。”“生而为人我很抱歉。”那是句人人都知道的关于太宰治的句子,我想在心里冷笑一声,比起这句话,我更喜欢“我要的并不是全世界,也不是百年的名声,我要的只是一朵蒲公英般的信任,一片野茉莉叶子般的慰藉,却因此终我一生,任其蹉跎。”但我终究没有冷笑,“是的,很棒的句子呢。”她从书架那边走到桌子那边去了,打开了其中的一个抽屉,我听到了药丸和药丸碰撞的声音,她好像有点慌乱,关上了那个抽屉,打开了另外一个,拿出来一张白色的表格,又是那种不知所谓的题目,为什么总有傻子认为这种东西,就可以确定一个人是不是正健康着昵,我知道怎么做出健康的结果,不过我是个诚实的人,主要是顶着那对快长到脸上的黑眼圈,我就很难说自己每天都睡的很好,或者很简单的一句我每天都有睡觉。她跟我聊了一个多小时,我不明白她一个女人怎么会理解我这种女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什么情情爱爱,什么生死相依,都是屁话,我清楚得很,也明白得很。

我临走之前,她给我一张纸条,让我转交给那个热血笨蛋辅导员,除了署名的陈愹那两个字,其余的我全都看不懂在说什么。我找到了那个热血笨蛋辅导员,把纸条交给了他,他问我还好吗,我明明好得很,为什么总有人觉得我不好。他递了一张假条给我,我看到他把行书的吕安藤换成了小楷的,我有些疑惑,其实我并没有想过请假,我很喜欢上午的英语课和下午的会计课,那个满脸横肉的女人只是看上去油腻,可我喜欢她一本正经的笑话,尽管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好笑。

热血笨蛋辅导员开着自己的车,把我带到了医院,这就是我来医院的全部原因,

“所以,你手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医生换了一个问题,真是个无聊透顶的问题,我已经解释很多遍了,为了弄清楚到底多深的伤疤会流多少的血,又到底要用多久的才会凝固,我只是好奇而已,而真理不是来源于实践吗,我秉承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理念,割开了自己的手臂罢了。可根本没有人相信这样的原因,我只能故作难过的说着,“这样,会让我觉得好受些。”然后又是一个很长很无聊的流程,只是不太清楚为什么要做心电图和脑电图。那个笨蛋吕安藤,居然会因为我跑东跑西,算了年轻辅导员的通病吧,总想为学生做些什么才能让他有做老师的意义。我突然想到了吕安妮,那个在我牛奶里放入辣椒酱或者草莓酱的女孩子,那个想要害死我的女孩子,我突然能理解笨蛋安藤为什么要跑东跑西了,根本不是什么年轻辅导员的通病,他可能和他妹妹一样在盼望着我得病这样她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害死我。

从医院回来的车子上,明显多了几声叹息,印着“铭集医院”的透明袋子里装了不知道多少药,除了舍曲林这个不拗口的名字,其他我什么都没记住。可我不打算吃药,我很清醒,吃药会让我不清醒,会让我感到难受和害怕。安藤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过了一会儿,给了我一个草莓味的冰淇淋,可我不喜欢粉红色。

安藤把药给了我,我甩着袋子,像个快乐的孩子一样,进了寝室。我不打算吃药,安妮把热水倒好了,等着我吃药。假设我死掉了,那害死我的凶手一定是你。我暗暗的念叨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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