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3随笔 悉达多，寻找自我，成为自我

《悉达多》是赫尔曼黑塞写给印度的一首诗。在印度教哲学里面有两个词语，梵和阿特曼。阿特曼指的是小我，自己的思想见闻，梵指的是大我，宇宙。如何实现梵我合一，是每个印度人会追寻的。也是小说中人物悉达多一直试图寻找的答案。

悉达多是出生于婆罗门的贵族家庭，他年轻俊美，思想聪慧，每天参禅论道，听取年长的婆罗门和智者的教诲。受到其他人的喜爱和仰慕。他本应理所当然成为婆罗门中的王，可是他并不快乐。因为他并没有找到心中的阿特曼，又何来的宇宙合一。单单靠书籍和长者的教诲，并不能让他找到答案。

于是他决定离开父母，放下一切去当一个沙门，也就是苦行僧。陪同他一起的还有他的好朋友乔文达。当苦行僧的日子特别辛苦，“身上只系一条遮羞布，披一件未缝的土色斗篷。他每日只进食一次，且是生食。他斋戒了十五日。他斋戒了二十八日。他的身躯和面颊日渐消瘦。”

每天都得在烈日和暴雨中行走，遵守沙门戒律。他试图通过受苦，志愿受苦和战胜疼痛、饥饿、焦渴和疲惫，走向克己。他藐视一切欲望和幸福，认为生活就是折磨。然而这样却依旧无法消灭心中的自我。它自然存在，而且时刻会被唤醒。他发现禅定和斋戒，不过是逃避‘我’，是暂时从‘我’的折磨中逃出来，是对生命的虚无和痛苦的暂时麻醉。

悉达多决定结束苦行僧修行的日子，与此同时，一位世尊佛陀乔达摩出现了。他和乔文达一起去聆听了乔达摩的法义。乔文达和众多僧侣皈依了佛陀，成为了佛陀的弟子。而悉达多却认为乔达摩的法义是他自己的经历所达成的智慧。即便是自己认同了他的法义，内心的自我也没有得到安宁。他希望继续自己的求道之路，即使是幻灭。

经过了沙门的修行，悉达多发现自己对自己一无所知，他一直害怕自己，逃避自己，甚至消灭内心的自己。一直在追寻阿特曼，反而迷失了自己。于是他决定，不再苦修，不再学习讲义，要认识自己，遵从自己的内心，靠自己去亲自经历这一切。

苏醒后的悉达多开始真正融入真实的世俗生活中。他跟迦摩罗学习情欲。跟着富商伽摩湿瓦弥学习经商。刚开始他还能保持自己沙门修行时的内心，像一位旁观者，世俗的生活对他来说只是一场游戏。

随着岁月的流逝，他已经变得富有，沉迷于声色犬马的生活。纵情与财富，淫乐，权力之中，世俗将他囚禁。情欲、贪欲和惰性，以及他最蔑视、时常嘲笑、视为最愚昧的唯利是图俘虏了他。他拜倒在钱财下。赚钱于他不再是游戏和琐事，而是枷锁和负荷。他最终成为了他最讨厌的人。

看着河里面自己那张充满贪欲惰性的脸，此时的他已经步入中年，如果真正的阿特曼是如此，他对自己已经充满厌恶，准备投河一死了之。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他被人救醒了。救醒他的人正是乔文达。此时的乔文达已经是一名僧人。

被救醒的悉达多，如同活得了新生，他决定抛弃过去，重新走上他的求道之路。他遇到了船夫瓦稣迪瓦，他是悉达多见过的最懂得倾听的人。瓦酥迪瓦说是河水教会了他，于是悉达多决定留下来跟着他一起向河水学道。

悉达多一直不懂什么是爱，直到遇到他和迦摩罗所生的儿子。他试图将儿子绑在身边，教他求道，活着和他一样的生活。却遭到了儿子的反抗，儿子早已被溺爱宠坏了，他逃跑进城，想要继续过之前充满物欲的生活。

儿子的离开，给悉达多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他对儿子的爱，如同一道伤口裂开，久久不能愈合。有一天，他在河水里面看到了一个年迈的老人的倒影。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想起当年如何逼迫父亲同意他离开去求道，离家后从未回去。父亲如何为他受苦，就像他现在为了儿子受苦一样。一切都是轮回，他终于在倾听河水的声音中，得道顿悟。明白了所有事情的融合统一。他留了下来，接替瓦酥迪瓦的工作，成为一名船夫。

这本书其实很难读懂，如同书里面所说的，知识可以被传达，智慧却很难被传达。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悉达多在自己亲身经历了一切后，终于得到了梵我的统一。而他的朋友乔文达，皈依佛门多年，一直在学习聆听佛陀的法义，践行佛陀的教诲。却并没有形成自己的思想，并没有真正得道。因为真正的智慧需要经过自己的经历后，才能大彻大悟。正所谓听过很多的道理，却依旧过不好自己的一生。

赫尔曼黑塞在创作这本小说的时候，也正是出于人生的低谷，由于战争，他已经一贫如洗。只能靠救济为生，三个孩子都只能送去寄养。妻子患有精神分裂症，自己也要经常接受精神治疗。战争给人们带来巨大的精神创伤。在这样的环境下，赫尔曼黑塞也在苦苦探寻个体的自我和永恒的自我的关系。如何实现两者的统一，他跟悉达多一样在求道。

作为凡人中的一员，我们每天都会被世俗生活中的琐事纠缠，以及家庭公司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以及亲情的羁绊。小我容易沉迷在欲望和烦恼中。一旦所处的大环境发生了变化，比如地震，战争，瘟疫，疾病，当发现自己在大环境中如同一只蜉蝣于天地之间。反而可以得到一种解脱，岁月的流逝如同河水一般，奔流不息。世间的每一瞬间皆为圆满，珍惜每个当下才是重要的。世间万物不过是我们眼中的幻象，是我们赋予了他们的价值。

正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们所经历的一切，无论是幸福或是苦难，终究会成就我们心中的阿特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