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 | 瞬间的发现

我作为瞬间收藏家,在过去一年中的部分藏品。


椅子及其反思

特朗斯特罗姆写过:“我在雪中遇见小鹿的蹄迹。” 而我仔细端详的,是一把旧椅子。

这把椅子并无特色可言,却不再服务于人类的屁股,只是在白茫茫的天地间,存在着。

椅子的发现


早春的人们

枯草上的旧灰仍在,新绿已在对岸浮现。

步履不停,时快时慢。被一些念头吸引着,快乐也浮光掠影。

我有个旅伴,彼此招呼。谈着谈着,也走散了。

早春的人们


瓦解的片段

玉兰开得清净,败得干脆。白瓣落地上,瓷片儿似的,是忽然瓦解了的。

开花季节,有人念到:他来如花开,去如花萎,无常迅速,逝如光影。(《约伯纪》)


瓦解的片段


漂浮而充实

幸福的形态一定是彩色的,而且轻飘飘。

无论怎样俗气,我都希望他们不要泄气。

漂浮而充实


白鹭的踟蹰

在深圳湾散步时,看到这只鸟。

我拍摄了其他风景,这只鸟才十分谨慎地踏出了一步。


白鹭的踟蹰


人们的聚散

距青狮潭不远的松湖,聚集了闲散的游人们。

下午的牌局开了,散了。

我多么希望他们能多聚一会儿,也希望塑料袋里的枇杷吃不完。

人们的聚散


一座毒站

胡同的墙上印着老舍的一句话,咒语一样呼唤旧时间。而在这下面,有一座“毒站”。一只虚拟的老鼠,在呼唤他真实的同伴。

一座毒站


好一场大雨

在苏州遇到大雨。天空漏了洞,还劈开了两棵树。焦虑等雨停的人们,见到这般震慑的景象反而肃穆了,大约在回想往日言行,或拉紧身边伴侣。

好一场大雨


受束缚的林冲

西溪演武堂的墙上有许多彩绘的水浒好汉。盛夏时节,爬藤四处蔓延出来,英雄如此,却也逃不出纠缠。

受束缚的林冲


大笑的人

我本来要拍摄一棵枯树,却拍到了偶然经过的大笑人。

他的笑如此有感染力,想必是个无以伦比的好消息。

大笑的人
blow up


欲辨已忘言

在黄南隆务寺看喇嘛辩经,听不懂,居然津津有味。

看起来他们对真理怀有热情。而我用假想的台词填充于其中,也假装增长了智慧。


欲辨已忘言


点子之山

到波茨坦参加设计思维大会,主办方将写满点子的彩色即时贴堆在大厅中间。

这一堆的创意啊,看起来如此壮观!转念想想,却也那么徒劳。


点子之山

历史的天空

在莱比锡美术馆欣赏弗里德里希《人生各阶段》(1834)。每个人都有一条船等着,莫说老少男女,天才还是废物,早晚要开船。《旧约》写了警句:“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人一切的劳碌,就是他在日光之下的劳碌,有什么益处呢。”

虽说如此,这一天的落日应景,配上巴赫的唱诗,天空仿佛通向真正遥远的地方,却引着我向纵深走去。

历史的天空


陷落的施特劳斯俱乐部

维也纳的施特劳斯号音乐船已经毁灭了,洁白的船身布满涂鸦,仿佛患上顽疾的遗骸。

这船上似乎还有笑语传出,金色的音乐家,还要演奏一曲。窃窃私语之后,高脚玻璃杯碰在一起。

在岸边,这句话看起来绝望,却是死亡之城活着的诗歌了。

陷落的施特劳斯俱乐部


海滨墓园与城堡

在巴塞罗那远离市中心的山上,人们奔跑着交谈着。夏天今日结束,树影摇曳。罗塞蒂诗曰:“谁曾见过风? 你我皆不曾。 但看木叶舞枝头, 便晓风穿过。 ”

不远处的海滨坟墓也面对同一片海。罗塞蒂《歌》曰:“当我死去的时候,亲爱的,你别为我唱悲伤的歌;我坟上不必安插蔷薇,也无需浓荫的柏树。”

海滨墓园与城堡


马德里的蜘蛛侠

这位蜘蛛侠号称全球肚皮最大,吆喝着,跟游人合影赚点小费。

警察来驱赶拉手风琴的老头儿,大肚蜘蛛侠诚邀老头坐在旁边。

手风琴的一曲探戈有些悲伤,蜘蛛侠陷入沉思。

马德里的蜘蛛侠


我的日坛

常有孤独者在日坛晃荡,我也是其中一人。

秋日人们各自负暄,沉溺于自己的遐想。

这一天我在假山上发现一副残缺的扑克牌,却不见打扑克的人。

我的日坛


双重幻影

将前年所拍摄的照片打印输出、装框。一束冬日之光照亮了它。

此图本来就是幻影泡沫,当年写过拍摄笔记:

“虚空中升起一团火,灵光充盈四射,炼成世界全部的色谱。画境大观,只在一道光和一泡水中脆弱构型。真乃奇妙至极。”

时隔两年,光之外又有一道光,成了新的幻影。

双重幻影



图文作者:王可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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