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凤九娘看了一眼凤九,被自家女儿轻率随意的态度惊到了。这要是寻常人家,取个这样的小名,那怕夫婿不高兴,取了也就取了。这可是东华帝君的长子,太晨宫的少帝,其余都不说,先是对不住近些时日绕着太晨宫上下翻飞的青鸾和各色灵鸟,亦对不住近些时日四海八荒的异象,奇花异草的生机蓬勃,鱼虫鸟兽的欢腾鼓舞。
就算这些都可以忽略,东华帝君作为一位品味高雅的尊神,断不会由着自己的长子有个如此没有品味的名字,哪怕是小名也不行。
凤九娘转头看向帝君时,只见帝君神色和煦,饶有兴致地盯着凤九,这是什么情况?
只听帝君说:“九儿聪慧,取个小名都如此新颖,都能如此与众不同。以后就叫滚滚了。”
凤九娘以为幻听了,看向凤九,只见凤九脸上有了笑意,只听凤九娇声说道:“我本来就很聪明。”说完,还是将帝君赶出了寝殿。
白奕夫妇先帝君一行到达太晨宫,可是,自从帝君一行归来,凤九娘就云里雾里的,总觉得自己活在幻境里。这东华帝君也过于平易近人了。
自从帝君一行归来,太晨宫便开始闭门谢客。
得到帝君归来的消息,天君便魂不守舍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知道自己此次闯了大祸。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决定前来太晨宫负荆请罪,谁知,太晨宫闭门谢客,根本没有辩解的机会。
帝君坐在亭子里,嘴角噙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苦笑,眼神时不时飘向寝殿方向。折颜看了一眼身旁喝茶的白奕白真,优雅一笑。
半晌,折颜缓缓起身,看着帝君说道:“都说医者父母心。东华,我好人做到底。只是,你要对自己的身体心中有数,你仓促归来是好事,但终归法力全无,需要尽快闭关。”
“本君心里有数。”说着自嘲一笑,“你要如何帮本君?”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折颜说完,起身,理了理衣衫,拉起白真,“走,你随机应变,总不能……”说着瞟了一眼帝君,“堂堂一介尊神,进不了寝殿,就算宫里的仙娥仙侍不敢言说什么,但面子上总归不好看。”
“老凤凰,说得我家小九像母老虎似的。”白真斜倪折颜一眼,青丘诸人终归是护短。堂堂东华帝君被你家小狐狸赶出寝殿,不是母老虎行径又是什么?
帝君倒是一脸坦然,轻咳一声,“也不能怨九儿,毕竟本君……”
“得,别跟我们解释。”折颜拉起白真的衣袖就走,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浑身不自在的白奕,“白奕上神陪帝君坐会儿,或者,有什么法子能让小九乖觉听话,你们倒是可以讨论一番。”
“白奕不敢。”白奕说着偷瞄了一眼帝君,心说:难不成我跟帝君说要拿大棍子揍凤九一顿就听话了?
一盏茶的功夫,折颜和白真出了寝殿,两人脸上皆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两人没来得及落座,帝君已经站起身来,一脸焦灼,“如何?”
“你可以进去了,不过……”折颜故弄玄虚,看向白真。
白真瞪了折颜一眼,朝帝君拱手说道:“我家小狐狸现在主意大得很,又在坐月子,身体虚弱,心情难免波动。帝君你大人大量多多包涵,跟她开诚布公谈谈。实在不行,也只有请我二哥用家法了。”后面一句明显是句玩笑话。
帝君点点头,顾不上颜面,匆匆朝寝殿而去。就听折颜在身后说道:“你身体虚弱,慢点走。”说着怕帝君不懂似的,戏谑道:“你硬撑着给谁看?女人终归都心软,小九年龄不大,却最是蕙质兰心。”
帝君品了品,肉眼可见地放慢了速度,还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两声。
折颜和白真对视一眼,看向白奕,“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一点就通。”
看帝君进了寝殿,凤九娘推了一把凤九,“和帝君好好说话。”说完,朝帝君行了礼,抱起白滚滚出了寝殿。
帝君察言观色,在凤九身旁落座,只见凤九往旁边挪了挪,转身理了理枕头,低着头说,“你先躺下。”
帝君犹豫了一瞬,依言而行。他躺下去,眼睛盯着凤九,不知小媳妇心里在想什么。只见凤九拉过云被帮帝君盖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徐徐吐出,然后转过头来盯着帝君,突然眼圈就红了。
“九儿,”帝君伸手握住凤九的手,“是我不好。”
“就是你不好。”凤九推开帝君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帝君手足无措,只是抬手帮她擦眼泪,凤九深吸一口气,哽咽着说:“其余的事先不说,破三生石的事……”凤九伸手攥住帝君的衣袖,“万一……万一有个好歹,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活?”声音极轻,里面却含着难以言说的心疼和恐惧。
“让九儿担心了。”帝君伸手一拉,凤九便半趴在他身上。
凤九双手推拒在他胸口,“帝君,昔日,你以命护佑天下苍生,凤九敬佩你仰慕你。可是,如今,你有我和滚滚了,如若再不约法三章,谁知你还会做出什么事。”
“全依九儿。”帝君说着抬手将凤九颊边的发丝挽到她耳后,脸上全是怜惜之情。只要小媳妇给自己说话的机会,帝君深信以自己的谋略和智慧,定能让凤九几日内就变回那只温顺可爱的小狐狸。
凤九像是看懂了帝君的心思,突然推开他的手臂坐起身来,“帝君,你答应得倒是快。可是,一个人他即使谋略过人智慧超群,但不见得他就能经营好自己的家庭。”
“哦?”帝君一愣,才几千年的功夫,这小狐狸也懂了读心术?还用在了本君身上?还解读得完全正确?
片刻的沉寂,帝君坐起身来,握住凤九的手,“九儿,没有人跟你一样幸运,生在和谐家庭,耳濡目染中,便学会了如何晶莹家庭。九儿,我生来就是一个人。”帝君叹了一口气,握着凤九柔弱无骨的小手放到唇边一吻,眸子里有一些晶莹的东西在闪动,“九儿,谢谢你给我一个家,给了我温暖。几日前,看到你看到滚滚,我心潮澎湃,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自内心深处冒了出来,那种感觉……”帝君停了停,组织言辞,“那种感觉,犹如甘霖,犹如蜜糖,犹如一张网,密密匝匝困住了我,我如坠迷雾,美好得那般不真实。九儿,那就是所谓的幸福吧。”
他轻轻捧住凤九的脸颊,在她额间落下一吻,然后鼻尖触碰着她的额头,缓缓向下,触碰她的鼻尖和嘴唇,最终落在她小巧的下巴上,像是巡视自己的领地。
凤九只觉得帝君的气息萦绕着自己,觉得自己心跳如鼓,片刻的迷醉,凤九突然醒过神来,轻轻推开帝君,“话虽如此,你也别想蒙混过关,我们非得约法三章。”
“你说。”帝君说着将人揽进自己怀里抱着,心里总算踏实了。
凤九挣了挣,没挣开帝君的臂膀,只能由着他抱着,缓缓开口:“第一:任何事都不许瞒着我,哪怕是为了我好。”
帝君点头,“好。”
“第二,任何事都要……”凤九还没说完,就听到火急火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是重霖充满焦急的声音:“禀告帝君,七十二神将汇聚在宫门口,求见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