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水应是从母亲那处得来消息,急促地按着门铃。宋城雅跑去打开门,见是苏水,脸色微微有些发冷,挤出一点笑容。
苏水先说话了,你让阿鱼出来一下,我有话同她说,就在外面。
哦。宋城雅答道。
我换上鞋,同苏水坐在小区草丛的长椅上。
阿鱼,母亲告诉我,说你春节准备带男朋友回去?这是真的吗?苏水急急地问道。
我对上苏水那双山岱一般深远的眼眸,仿佛雨后莹莹,两道眉毛微微拢在一起。晚风拂过脸庞,像是所有的毛孔都得到了舒展。不知有多久没有这样静静地看着苏水了,他和记忆里苏水还是一样,只是多了一些成熟,少了一些耐心。
我点点头,嗯,她说团团需要父亲。我恶毒地戳到苏水的痛处了,苏水一怔,面露苦涩。
苏水低声说,是宋城雅吗?阿鱼,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你可要想清楚。
一辈子又如何,不是也是一天天地过吗?苏水,我已经29了,快30了,是时候找个人结婚了。我喃喃。
是啊,你都29了,时间真快。我还记得你蓄着短发,穿着小红胶鞋跟在我后面戏水的样子。那个时候真好,无拘无束,只有干净的快乐。苏水如着了魔一般,陷入了回忆。
你也是时候考虑结婚了。我突然很郑重地说,你会和黎眉姿在一起吗?说出这句话让自己都吃了一惊,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眉姐?呵,阿鱼,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只是我的上司而已。苏水笑着说。
我如释重负般轻松,差点就要拍拍自己的胸脯了。我仍不死心,问,那你会同谁结婚?
我也不知道,适合结婚的人或许还没有出现。若是以前,我一定会与花奴结婚。
花奴?他还没有忘记她。八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花奴还在等你,你还可以与她结婚!
不了,我现在也挺好的。事业上达到了我想要的成就,阿鱼,倘若你不想工作了,我也可以养你哦。突然苏水凑过来,狡黠地说。
我的脸倏地就红起来了,窘得再也不敢拿花奴与他说事。在他眼里,我还是乖乖做个听话的妹妹尚可,我们之间始终不是平等的。我有些悲哀地想。
夏天来得时候,烟树的女孩子一时间都以我为时尚风标。大家都蜂拥买了各式各样的吊带裙,白纱的、丝绒的、棉麻的等等。黎厂夏天出来的款式是去年冬天早已上市的清一色吊带,还有各式各样的衬衫。黎厂被人戏谑地称为“吊带厂”。
我见到车云身上的纱网吊带裙时,实在有些震惊。什么时候车云也走吊带风,以往她不屑这些的。
车云看着我的表情发笑,苏鱼,这下你可成名人了。烟树大半女孩都兴吊带裙,商场里挂着最多的款式也是吊带裙。
车云说的我都已经注意到,但是不确定是什么原因?
为什么大家都穿这个?我不明白。
啐!其实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因为烟树最大的服装厂家今年夏季主打吊带,这样自然而然就兴起吊带风了。
想喝点什么?车云结束刚刚的话题,打开冰箱的门,笑着问我。
有酒吗?我突然想尝尝喝酒是什么感觉?我忽然想起黎眉姿随时随地都喜欢摇晃着一杯琥珀色的酒,慢慢悠悠地品味,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女人味。
嗯?苏鱼,只是喝酒而已,哪有什么感觉的?说的就跟慎重地做坏事一般。红酒不介意吧?车云转向酒柜,拿出一瓶细长瓶子的红酒。
两只透明的高脚杯,清脆的汁液沿着杯壁缓缓流下,车云拿起它轻轻晃动,像所有人一般,喝之前总是要酝酿很久。
我生硬地拿起酒杯将陌生的液体生硬地送入口中,苦涩之味中渗着甘甜,从舌尖滑入食道,最后落入胃中,像一团火燃烧,耳根忽然红了起来。我忽然喜欢上这种感觉,一仰头,将果酱色的液体全数送入胸腔。
车云,我还要!我涨红着脸,像个贪吃的孩子。
车云咧开嘴笑了,好好好,这瓶酒今天我们全干完!
车云把室内的空调温度降至很低,但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很热。我俩陷进柔软的沙发里,端着酒杯,眯着眼睛,各自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语。
有时候路过花店的时候,买一小束玫瑰,会忍不住想念他。那个差点步入婚姻的男人。我是不是太没出息了。
恩恩,太没出息!可是女人都是这样,明明不爱那个人,还是很怀念!有时候晚上抱着宋城雅睡觉,会想念张磊和张李!
你真是人才!没想到你对张磊和张李还真动心了!以为你只是冲动呢!
是冲动!我就是怀念那个时候冲动带给我的温暖呢!
哈哈,苏鱼,你真是个花心萝卜!
你才是!
就这样,我们在吵闹中进入了梦乡。一大早上,闻到一阵面包香味,还有米粥的香气。我吃力地睁开眼睛,阳光刺入眼睛,我艰难地挪动身子,昨晚竟这样在沙发上睡了一夜,身子有些酸涩。
车云从厨房里出来,温婉一笑。苏鱼,昨夜我俩都在沙发上睡着了,虽然姿势很难看,但是睡得倒是很香!
我点点头,红酒的效果不错。日后,定会爱上红酒,与它相伴时间更久。
来,我做了些早餐。有面包、米粥、果汁、鸡蛋,你吃什么?车云拉我起来。
哇,车云,你太能干了!我都要吃,要知道我已近很久没有吃过一顿早餐了。我大叫起来,谢保罗没有娶车云,绝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过失。
“嘟嘟”车云的手机在餐桌上响起来,车云看了一眼,接通电话。
喂,是我。
嗯,在我这儿。没事,她很好。
不,是我考虑不周,应该给你们电话的。嗯,好,好!
车云看着我,真是失误,昨晚你没回家,谁都没有说吧!应该提前通知他们一声的。
他们?我疑惑,在沙发上找到手机,原来早已关机。
唔,宋城雅还有苏水,还有黎眉姿。
哦。没回家这种事需要跟黎眉姿商量吗?很明显已是相当亲昵的关系了,还狡辩说没有任何关系。想到这里,我有些赌气似的难过。
车云说,别想多了,大家只是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