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读到一则分享,是你哥哥昨天写的。这些文字,给我一些联想,然后想到给他们留言。
“刚才读到晋的文字,知道他外婆大致是昨天早上走了。他在将要踏上社会之际遇上这个,与我自己当时遇上奶奶瘫痪下来乃至后来又活了四年有某种相似,还记得那些个夏天,心里会响着“再回首”,心里想着以后要赚钱要有直升机可以开到她住的屋前地坪,心里想着她可以花上我赚的钱…然,终归她是一分钱没有花上我的。…我想晋也会有类似于我的梦想的。…母亲的将要逝去,于当女儿的而言,想来是已经萦绕在胸间很长久漫长的一个思绪,老人最后的生死相混,终归是一个令人令己觉得痛苦的过程。如是,逝者已矣,生者可以安下心来,在这心里将逝者收留,让自己变得更有力量一些,在往后的生命旅程中。就这样吧。”
这,就像一颗石子,丢进了水中,激发出一圈一圈的涟漪。想一想,就在昨天早上,自己真的掉泪了,被那首送别的曲子打动,那首曲子后来被自己播放了一上午,直到先前淤积在胸中的某种情绪化开,直到自己觉到有些筋疲力尽。那时候,我当然不知道被送别的人当中有她,又或者在最深层的心底我已经知道了,只是这知道尚未浮上来凸显在我的眼前?
下午,翻了三本书,这一次没有以前的那种专注,这一次好像总有些心不在蔫。第一本遇上的时候,觉到就像中奖,正是上次被人家陪同散步的那位,以为这位自己的文字可以安然地带自己沉浸进去。不是啦,若不是上次那本带来的好体验,我以为我根本没理由翻开这本,或者说,翻开这本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还在大部分剩下的时候,就将它合上了,就这样吧。倒是先前走在路途上,捡到了几颗好看的石头,被自己带了回来。
“人总是在不停重复自我,因为每个都有一套自己固定不变的观念与价值观。
然而,在戏院里,一幕幕戏剧日复一日重复上演,总有一天观众的灵魂会疲惫不堪,于是他们或畏缩逢迎,或起身抗议,甚至渴求一场颠覆之战。
到底是该挺身直言,还是保持缄默?”
“我们不该自吹自擂曾受过教育,是文化人,只有一生不断追求文化熏陶的人才是真正的文化人,因为掌握真理从来不是一件易事。”
是啊,我想翻读剧本的,因为这段时间已经分明地觉到了自己的这种喜好。我去找啊,没能找到。首先,是想找到戈多,没有。然后,是想找到加缪写的剧本,没有。然后,顺着书架,溜达,见到一些剧本的,更古老的那种,那就算啦。取了一本评论戏剧的。其中有一篇文章“戈多的成长”,正是自己想要弯腰捡起的石头。
“早在贝克特创作之初,戈多的哲学思想已经在剧本中陈述出来,话说得很实在,一看就懂,完全不需要评论家或饶舌观众的洞察力。该说的已经说完,句号,就这样。”
“戈多的精彩之处恰恰是只提供一种话语。我认为这是一种对字面含义的恪守,字面含义饱满而冷酷,让人想起电影语言。”
“戈多的推广多半针对年轻的观众,他们本能地一下就听懂简短的现代表达。总之,戈多得到推广,因为戈多承载着那个时代的特性。”
这些算是一个观点吧?这些文字也归属在“评论家或饶舌观众的洞察力”之中。倒是文中的那段长句的引用,是直接来自戏剧本身。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有一天!难道这还不能满足你的要求?有一天!任何一天!有一天,他成了哑巴;有一天,我成了瞎子;有一天,我们变成了聋子;有一天,我们诞生;有一天,我们死去。同一天,同一秒,难道这还不能满足你的要求?,,,她们让新的生命诞生在坟墓上,光明只闪现那么一刹那,跟着又是黑夜。”
还取了一本书,有关于梦想,诗所要表达的那种梦想。这本书中有好多自己可以拾取的,就像那些躺在沙子中的石头,在江边。
“谁能给我孩子的好心肠,在想象的或真实的需要将人投入忧虑与沮丧中、令人低沉气馁时,我可以感受孩子有益的影响,向他学习,变得安心。”
“梦想不是精神的空虚,而是感到心灵充实时被赐予的礼物。”
“对书的特性的最好证明,在于它既是一个潜在的现实,又是一个现实的潜在。读一本小说,我们就进入了另一个生活,这生活使我们感到痛苦、希望和同情,但我们仍然带有这种复杂的印象:我们的苦恼是受我们的自由所统辖,它不是根本性的。于是任何一卷使人苦恼的书,都提供一种减轻痛苦的技巧:为苦恼的人提供了一种苦恼的顺势疗法,这种疗法尤其是在沉思的阅读中起作用。”
这一段所言,其实可以泛指一切的读物啦。
那天,我和他聊天,他喜欢看电影或者连续剧,他说他很容易陷入情节中,一时哭一时笑。他说他不喜欢看书,一如我说我不喜欢看视频。我说我会觉得连续剧花的时间太多、拖得太长,一如他会觉得翻书花的时间太多、拖得太长。他说这就是人和人的习惯不同啦。
出于好玩,我翻看了他的星座,说是情绪易大起大落,说是外热内冷,不用翻自己的星座,也知道是情绪相对平稳、外冷内热。我说他这种属于典型的“没心没肺”,我好像之前就说过,我很喜欢这种“没心没肺”的性格。可以理解的是,对于自己不拥有的,我们会有一种天然的欣赏和厌恶?什么情形下是欣赏?什么情形下是厌恶?那分寸,如何把握?
就像,每个人,同时是生者和死者。就像,生命本来是没有意义的,每个人终其一生,为自己或者别人赋予这样那样的意义。
鼓刀扬声,后何喜
---2022年11月27日
===
(以前写的文字,在20220802的这个早上,想起来要以卷积的方式与新的文字交织在一起。过往随文的附图,就不去管它了,去掉好啦。对于自己而言,最有味道的,始终是文字。一天一篇吧,读一遍,修订下错别字(若见到)。)
在小公园 2019.11.18
夜里,在小公园。我们跑完了步,在一个器械区域。我在摸背,小黑趴在脚边。前面稍偏右,不超过两米。有个小女孩,爬在了一个上下都有转轮的器械上。她脚踩在下面的转轮上,右手抱着立着的柱,左手向上伸,去摸上面的转轮,试图让它转动。她面朝着我,看上去她不在意我,但是她在意着小黑。
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在喊她的名字,说是该回家了。喊了几声,她才应了一下,从器械上下来,朝大人的方向走去。地上有一个空塑料袋,弯下身子,把它捡起来。她开始玩起来,把它用力向上抛出,它在空中漂浮之中,她试图去抓住。把它用力向前抛出,它在空中落下之中,她踢出右腿试图踢它。
咯咯,她时不时地发出一串,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她这时,处在了我的身后。我要扭头,才能看到她的用手去抓,用脚去踢。那笑声,太美。我换到那个上下拉臂的器械下,她又正好在面前了,距离在五米以内。小黑跟着,趴在了自己的脚边,她依旧在玩着游戏:把它抛出后,用手去抓,或,用脚去踢。
她,完全地沉浸在这当中。抛出,手抓,脚踢,转身,弯腰。咯咯。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发出那好听的笑声。用手去抓,十次之中不超过叁次抓住。用脚去踢,十次之中不超过叁次踢中。咯咯,她就这么地,在自娱自乐之中。先前喊她回家去的大人,这会坐在了边上的椅子上,打着电话,顾不了她。
她,不知疲倦地,在玩着,偶尔地从地上捡起的这个空塑料袋。周周在玩着什么器械,我示意她看看,这个小妹妹,在玩着空塑料袋呢。这小妹妹的玩法,和起始于先前的一个夜晚,并维系在这些个夜晚,周周的玩法,几乎是一样的。小妹妹玩起来,时不时会发出咯咯的笑声。周周在踢出时发出嗨声。
大人还在继续讲着自己的电话,小女孩来到了她的面前。把空塑料袋抛出,又用手去抓。在抛出的那会,她大声地喊着:奶----奶,你,抓啊。大人用心于通电话,抬头看看她,或者说那空塑料袋,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回应,又埋头于讲电话之中。小女孩喊了又喊:奶----奶,你,怎么,不抓,呀?
这个发出咯咯笑的小女孩,冒出的这些个与她的奶奶对话的话语,带了浓重的北方口音,想来就是她奶奶的口音吧。大人,没有理会她,她除了一次又一次地抛向奶奶,看着空中的它,喊着奶奶去接,然后在奶奶并不伸手去接时,每一次她都会赶紧地伸出自己的右手,做出去抓的动作,不让它落地。
从她奶奶喊她回家那声起,她独个地,在小公园,与那个空塑料袋,玩了有二十多分钟。公园里的路灯都已经熄灭了,大人还站在那里,在通着电话。见不着她的身影,更早之前,就没听到她的那笑声。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另一片器械区域。她还在那,不知疲倦地,和它玩着。见到小黑,她避开。
夜里,在小公园。我们跑完了步,在一个器械区域。我在玩那个上下拉臂的器械,眼前一个青年男子,先是看了一会手机,然后做起操来。有一个动作,是他像做俯卧撑那样地趴在地上。他右手撑在地上,左手高高地举起。他就那样,几乎不动地维系着这个动作。一个小男孩,和两个大孩子走过来。
那小男孩,看到那个男子的姿势,用手指着,跟两个大孩子说:这里,有座雕像。那男子继续维持着自己的姿势,我忍不住,噗哧地笑。我的笑声,吸引了小男孩回过头来,他看到了趴在我的脚边的小黑。骂呀一声,快速地做了一个夸张的跑开的动作。那两个大孩子赶紧跟他讲,你别跑,它会跟着你跑的。
两个大孩子,一男一女,可能是大的高中生,可能是小的大学生,也可能是显得大些的男孩在读大学,显得小些的女孩在读高中。这个小男孩,或是小学高年级,或是初中低年级。大男孩和小男孩玩个游戏,用双手蒙住小男孩的双眼,带着他往前走,直到来到离小黑只有一米的距离,松开。小男孩又跑开。
不过,这一次,在跑开之前,他有看了小黑一会,在跑开之中,他显得不慌 不忙。那里,有一个摆了象棋的桌子。两个大孩子在下棋,小男孩在边上看。没听到两个大孩子的声音,只听到小男孩一会喊姐姐,一会喊哥哥。猜着:这两个大孩子是什么关系?兄妹或者无关?这小男孩,和那姐姐或有血缘关系?
那天夜里的那些个,咯咯的笑声,那个上身穿着红衣的小女孩。那个夜里的那一声:这里有座雕像。都是这么,无意之间,呈现于眼前。自己在那里玩着器械,或者即便不玩任何的器械,只要是在那里,遇到了这样的场景,都会觉到一种内心的愉悦。那个穿着红衣的小女孩,和,那漂浮在空中的空塑料袋。
就像一组又一组的,飞舞的画面,飘扬在自己的眼前,这会。
那时,看着她全神贯注地玩着它,想全神贯注地看着她玩着它。
看着她全神贯注地玩着它,能够感觉到,她给了自己一个身教:用心去做,不管什么,当你遇上了,你觉得有趣时,不妨全心全意地去做,此时,此地。完成于2019年11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