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随便找了家馆子坐下。一打听才知道，他原姓李，名落第。“这名字倒应景的很。”我不禁琢磨起来。

        “你的才学，我刚才也领略到了。仅凭几页纸，就能让我对你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要是全看完了，我恐怕是要拜你为师，向你学习了。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去自己当个编辑，写写小说。自己给自己打工，也痛快。虽不是每人都能飞黄腾达，但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样，为温饱而发愁啊。”

        “钱么，是个好东西不假。可是钱到多少才算是多呢？够花就好了。要是真成了亿万富翁，他的烦恼也就随之而来了吧。右前后，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争先恐后地前去他家拜访。拦路道喜，从未相识的人装成密友，一向冷淡的也来献殷勤。正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那些人为什么向他靠拢，不是因为他有肉包子，而是因为他有钱。归根结底也只不过是被一个‘利’字所困罢了。由此可见，钱越来越多，是不是烦恼也会越来越多呢？我虽然没什么钱，但是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整日要为温饱而奔波的人。我也算是个平民百姓吧。也只是自给自足、维持日常开销。”

        “那你怎么今天出来在这摆摊呢？”我不禁问道。

        “要说我的故事，可就说来话长了。别看我今年刚近而立。可是在我身上发生的故事，却不比哪个年近古稀的人所经历的少呢。我这个人平时不善言谈，所以也不爱跟别人说太多话。而论笔下功夫来说，却要比口中的强太多了。于是我便把这几十年我所看、所听、所感一并辑录在这本册子上。写完后，我便想不如试着拿这本册子换点钱，既能让它传播，我也能得到本应属于我的报酬。走访了几家小说杂志后，均得到‘立意与现在实情不符’、‘卖不出来钱’、‘无法成为洛阳纸贵的话题’等等诸如此类的看法。不过话说回来了，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有一天我刚从一家报社铩羽而归，正巧遇到了一位陌生人，只见他主动上前一步，对我言讲道：‘我是《XX》报社的编辑，在此恭候您已经有段时间了。’我心想我并不认识他，这个报社的大名我也从未知晓。所以他前来究竟为了什么，我也是一头雾水。他继续说：‘您的大名我也是仰慕许久了。您的手里有本书，是吧。能不能到我们报社来发表一下？既能得到您的劳务，也能替我们报社再扬扬名。’我这才明白他此行的真正目的。由于之前四处碰壁，已经是到有些急不可耐的程度了。我也没多想，就随口称‘好’，也一并跟和他去他们报社了。”

        “那后来呢？”我追问道。

        “别急，我慢慢说。到了他们报社后，我一看，他们这虽然不大，只放得下几张桌子，屈指可数。但确实是干净的很。我不禁觉得这家报社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给我倒了杯水后，跟我说道：‘能不能把您的书给我看看？’我一听便连忙递上前去。他接过来大略的翻了几页，脸上的颜色稍有不对，我一看，许是要坏事。他看完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我言讲道：‘写得不错，我说实话。甚至比现在大多数主流作家写的都要真实。然而，这个题材么…’他有几分犹豫，我看出了他的想法，便知此事已无什么希望。便拿起这本书，起身便要离开。没想到他却微微一笑，叫住我：‘先生留步，这本书要是在我们这顺利的发行，倒也不难。只是…’‘只是什么？’我不禁追问他。甚至连脑子也没来得及过。

        ‘就是，得多少付出点代价。’

        ‘钱么？要多少？’

        ‘不是钱，你把我们想的也太低俗了些。只是要将你的作品里碍于出版，有伤风化的东西删减掉。剩下的，可以照常发。至于钱，一分都不会少给您的。您看怎么样？’

        不听此言还好，我一听此言便勃然大怒，‘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是为了钱可以不顾一切的人么？你们也太欺负人了。书还给我，恕不奉陪。我宁愿它烂在地下，也不愿它被人接收并开出畸形的花！告辞。’我从那出来后，便径直来到了此地，希望有人能理解我的故事，当然要是有人赏识我那就更好了。这不，才遇到了你们。”

        “不是我说你，你也太认死理了。现在哪还有不为钱活着的人。让他改一点又怎么样呢，好歹多一点收入。不过我也理解，并十分尊重你。现在为了梦想、不太为钱而活着的人已经不多了。不过我觉得，在这世间行走，总要该低头事就低头才是。这个世界，残酷的程度着实夸张了些。在这笑贫不笑娼的时代，理想算个屁。不是劝你，强行让你认可我的想法。而是咱们聊天之时，我也发一下我的看法，至于好不好，自由后人评说。该低头时不低头，往往会自招恶果。别信‘别哭泣，仇人会笑；别低头，皇冠会掉’之类的鸡汤软文。你哭，或者不哭，仇人该笑你还是照样笑。至于低不低头，皇冠掉不掉的问题。要掉，也得先有吧？明明是个丫环，也想去当公主么？也别信‘命硬学不来弯腰’之类的话，不是说这个不好。而是总有一天，有个比你厉害的人，用尽各种手段，阴谋阳谋。甚至将你的腰打折，也得让它弯下来。该低头的时候低头，该收敛的时候收敛。杨修是怎么死的，不用我多说了吧。别着急，来日方长。你说是不是？”

        这正是：

        青年携故事，

        敬与诸君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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