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精神病院的那两年(3)

我就这样木然的站在黑暗里,在那无限的时间尽头,等待我的不知是什么。是永不见天日的黑暗,还是从窗户夹缝中透出的一丝光亮。现在不知道是几点了,也不知道我来这儿几天了,更不知道这座精神病院位于何处。我到底是为什么来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头突然抽筋似的疼起来,眼前一片模糊,辨不清是何物。

我叫张天,是个富二代,家有几十套房产和地皮,我家是做房地产生意的。我父亲叫张雄,他没读过大学,但却很有经济头脑,18岁逃学背着祖父外出打工,短短两年,就赚到了一套房,荣归故里才没让做老师的祖父母赶出家门。25岁的父亲遇到了同样做房地产生意的22岁的母亲,两人一见钟情,三个月后闪婚。一年后,母亲怀了我,在临盆那天,父亲去异地出差,母亲难产而死,父亲终究未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而半年后,父亲再娶,只为给我一个完整的家。从那以后,我没有了母亲,只有我的后娘-凤娘。从我记事起,我的父亲就告诉我,我没有亲娘,她为了生我难产而死,所以我身上肩负着母亲的使命,变优秀然后继承家业。

我一直都知道,我是家里产业唯一的继承人,我也知道父亲口中亲亲切切叫着的凤儿,我的后娘,对我家产一直都是虎视眈眈。凤娘在嫁入我家的第二年,便有了一个女儿,隔年又有了一个儿子。对,没错,一个儿子,我知道,她想母凭子贵,所以这些年她一直针对我,想尽办法让我远离张家或者离开张家。当然,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在父亲再娶的那天,他就已经写下了遗嘱,六分之五的财产都是我的。我不笨,我父亲也不笨,所以他一直派保镖保护我,我很少住在张家,父亲给我另外安排了宅子,由母亲的妹妹玲姨照顾我的生活起居。玲姨照顾了我20多年,今年我要大学毕业了。毕业后,我会进入父亲的公司,逐渐接管父亲的工作。可是这几年,父亲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差。他经常半夜被咳醒,偶尔会呼吸急促,可是去医院检查却什么病也没有。

那天,我照常来到张家,我每周都会回来一次和大家聚在一起吃顿饭。饭菜上桌了,父亲从二楼书房下来,这些年父亲早就和凤姨分居了,说实话,为什么分居我并不了解。我知道父亲并不希望我多问,他只要我好好学习就好了,可我仍然想不通,既然父亲对凤姨没有感情,为什么不离婚,反而还给她机会争夺财产,这个问题,我直到毕业了也没有想清楚。席间,我和父亲谈起了我毕业后的想法以及最近还有哪些未处理的事。然后,我去了一下厨房,听见饭桌好像发生了争吵,我赶忙出去,却看见父亲突然气喘吁吁,我的那个弟弟张瑞扶着他,神色复杂,凤姨已经起身去打电话,我的那个妹妹张淼却仍若无其事的吃着饭,一脸的不在乎。这点倒是不奇怪,父亲向来重男轻女,这些年张淼在张家过的也的确不好。

我急忙冲过去,父亲却突然睁大了眼睛,拉着我的手,手指指着我,他的表情在那一刻暂停了,他停止了呼吸。救护车在五分钟后到了,父亲却失去了最佳抢救机会。医生说,父亲是心脏骤停,抢救不及时。我抓住自己愤怒的拳头,一拳打向了张淼,张淼是张家唯一一个学医的。张淼被我打倒在地,张瑞和凤姨拉着我,我愤怒的指着她说:“他对你再不好,也是你父亲,你怎么忍心。”我以为她听到会有所内疚,谁知张淼恶狠狠的瞪着我说:“我狠心,我只怪自己还不够狠心。”说完,她哭着冲出了大门,在未来的十几天我都没有见过她,即使是和父亲做最后的告别。

那些天,我一直浑浑噩噩,精神不振,有时我会梦见父亲,有时我会看见父亲,再过几天,等所有手续办好,我就可以继承所有的家产了,她们,我一分都不想给。可是,我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常常会出现幻觉。不过,还好我的身边有玲姨,玲姨常常安慰我,陪伴我,给我做各种好吃的。

我记得最后一天,我躺在床上,那天我很累,全身无力,整天头都昏昏沉沉的 ,在梦里我好像听见谁在叫我住手,叫我停下,可我不知道声音从哪儿传来的,就这样在梦里飘着,飘着。

我再醒来时,我就来到了这,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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