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们都成了父母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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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南在南方

何必为部分生活而哭泣,君不见全部人生都催人泪下?

林语堂先生在一篇文章里说:所罗门王,他是智慧的象征,但对他的儿子却一筹莫展。

此语甚妙,其实不管是否智慧,父亲面对儿子,或儿子面对父亲,都有一筹莫展的时候,这与男女情感之困不同,但同样剪不断,理还乱。

有一部纪录片叫《迁徙的鸟》,和鸟一样,人的迁徙也总是有理由的,很多人因有跳出农门的机会而欢天喜地,就像一篇流传很广的文章说,我奋斗了18年才和你坐一起喝咖啡。咖啡是个表象,香美,但有苦涩的底子。然后,继续奋斗,成家立业。摹然之间,人到中年,而老家在远处,父母在远处,孤寂如井,让父母来城里,他们为此做了准备,就像他们买房时,总会选个三居室的。

我是他们中间的一个,我们村儿许多年轻人都在城里,每走一个,父母都开心,虽然他们都知道省吃俭用把孩子养成了一个客人,但能到城里,无疑都是挺争脸面的事情。他们觉得没什么问题,觉得离老还远着,其实,就一转眼的事儿。在这一转眼中间,常常父母“被迫”分开,就像陈家。

陈家有三个儿子,个个考了大学,传为美谈,这叫什么?这就叫三子登科!老大在上海,老二在成都,老小在西安。老大有孩子时,叹息上海保姆难找,并且不放心,于是,陈妈自告奋勇去上海,三年之后,转战成都,四年之后,转战西安。陈家三个儿子自然要接父亲同去,可是陈爸不能去,地荒着那是大不敬的,况且他还要在家里撑门户,亲邻的红白喜事如果不亲往,那同样是大不敬的,乡村有古风,礼尚往来嘛,他跟儿子们说,回头,我跟你妈百年之后得人帮着埋呀!

陈妈去城里之后,除了过年团聚,陈爸独自生活了十年,做一顿饭管一天,原本开朗的一个人,渐渐沉默下来,家里的电话每天都会响,但孤单是有重量的,他忍啊忍,最终落下两行老泪。

可是儿子那么远,那么忙,这也是一个奢望。我写过一篇《天下的父母都要睡一起》,那是微不足道的一声喊叫,四岁小孩儿分床时跟妈妈哭说,为什么我这么小要一个人睡,你和爸爸那么大却要睡在一起?妈妈说,爸爸妈妈都要睡在一起呀。小孩儿说,哪为什么奶奶和爷爷不睡在一起?

那篇文章结尾的写道,世间的路太多了,只要有一条回家的路就好了。这是一个愿景。

后来,我们倒是没有分开父母,接他们一同来城里,他们只住了几个月,无论如何不肯住,父亲说城里好得很,可对他来说,就像把一头牛关在圈里。我们想了很多办法想改变他的想法,失败了,这让我们为难,甚至觉得他有些自私,但最我们还是决定放养父亲母亲,尽管老家缺医少药,尽管我们都不在身边,可是老房,老碗,老板凳,都是他们熟悉的,甚至那一只老猫如同兄弟,于他们也是陪伴。就这样,一心挂在两头,草木皆兵,但没有解决的办法,很多次,我想过回老家,明明知道不现实,但忍不住要想……我们奔赴理想的路上,不知不觉遗弃了父母,父母像是站在路边的孩子,他们等不到自己的孩子回故乡,他们是沉默的大多数。

与朋友通信说,人到中年,百感交集。诸事接连,身在网中央,唯简单可解耳。

话虽这样说,事情还是繁复,还在困局之中,保持通话,保持交流,不闭嘴。上有老,下有小,孟子老师说过,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他提倡兼爱,于我,努力地抵达老者的心境,也努力地接近少者的心情,像一个流动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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