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剑吼西风》第五十六章 上官何

情和恨是对立的,可又同时存在。

陆盛雪不能选择,江清月也不能。

陆盛雪道:“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任何人,我说得够明白了吗?”

上官何一拍桌子,抚掌道:“好,陆公子果然是个恩怨分明之人,我本来还害怕陆公子有妇人之仁,所以一再犹豫。”

陆盛雪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吗?”

上官何道:“不能。”

上官何话音刚落,陆盛雪人忽然间到了他眼前,“天枢式”中的“贪狼爪”已锁住他的左肩,这一抓比他刚才那一抓更快,更准,力度也更准。他身子一阵酸麻,连力气也提不上来,就像一滩泥跪倒地上。

陆盛雪的眼睛已成红色,似火在燃烧,似魔鬼在愤怒。怒道:“不要拿他人的伤痛开玩笑,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杀你?”

话说完他才缓缓拿开扣在上官何肩上的手爪,“贪狼爪”果真如狼爪,一旦扣住断无逃生。

上官何还在呻吟,过了很久才缓缓道:“在下不是不说,只是说出来也没用,因为江泊渚根本不是白帝城血案真正的幕后主使。”

难道林福说的并不完全是真的,可是他连死都不怕,又何必再骗他,而且从所知道的线索来看一切都指向三江门。

陆盛雪不愿相信,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难道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难道这一切都与三江门无关?

如果真的与三江门无关,那他与江清月就不会为敌,这本应该高兴才是,但他却显得更加失落和痛苦。

上官何又道:“‘寒冰诀’在江云风那里,江云风才是白帝城血案的幕后真凶。”

江云风和江泊渚一样吗?当然不一样,这是上官何说的,陆盛雪现在才觉得说得很好,很有道理。

所以陆盛雪不信,道:“我怀疑你不是在为江云风做事,而是江泊渚的走狗。”

上官何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信。”

陆盛雪道:“任何人都不会信。”


门已打开,陆盛雪站在门口,却听见了上官何凄凉的叹息,叹息声中还夹杂着失望和落寞。

他没有理由会有这种失望?他是三江门的人,他在为江云风做事,又为何要说出这么多秘密,难道他不知道泄露出去意味着什么吗?

泄露秘密的人会死,也只有死人才会严守秘密。

那知道了秘密的人呢?岂不是也只有死才会保守秘密?

难道自己再也走不出三江门,为了让自己死的明白他才会说出这些事?

屋外很冷,大雨还下着,雷声轰鸣,闪电依然。

陆盛雪想不去在意上官何说的话,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也忍不住回头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知道这意味着你已经背叛了江云风。”

上官何笑了,笑容是他看上去更加凄凉,他慢慢起身,解开上衣。

昏黄的烛光下,陆盛雪看见他的上身。如果他是一个女子,这样动作无疑会让男人血脉喷张。

但陆盛雪没有,不只因为他看见的是一个男人,还因为他看到了那让人感到可怖的胸膛,即使眼前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此刻都不会对他有欲望。

陆盛雪也看到过让他感到痛心的上身,那就是林福。那时他抱着林福,无意间窥见了他的胸膛,他好奇地揭开林福胸前的衣服,眼前的一切让他感到一阵凉意,接着就是痛苦,那被烧伤的伤痕和无数道的刀伤使得他的眼泪忍不住流下。

上官何身上伤痕不是烧伤,也不是刀伤,而是一道道鞭子抽打形成的,密密麻麻,如同丝线纵横交错,有的已结疤就像是一条条黑蛇,有的还伤痕还很新鲜浸着血迹。

他就这样站了很久,很久,什么话也没有说,他突然又背过身去。

他的背上伤痕更多,苦痛更多。

那些入肉一分的痛,在烛光下显得尤为渗人。

陆盛雪想:如果江云风是个女人,他的容貌一定会吸引很多的男人,但即使他不是女人,他的身材,打扮和动作都像极了一个女人。


雨停了,雨声停了,屋内却又有了人的声音。

上官何的声音。

人有千万种,每个人长得不一样,喜欢的也不一样,爱好,嗜好都不一样,他们喜欢什么人,喜欢什么性别的人,他们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只是有些关系却不会被人理解和接受,只会让世人嘲笑,被人知晓他们将无法抬头,何况他们一个是三江门少门主,一个是河内上官家的少爷,这种身份的束缚让他们一直在隐藏。

所以谁也不知道。

在这之前他也有个喜欢的女人,一个青楼女子,可是那个女子却喜欢那个人。为了占有他,那个人骗了那个女子,甚至把她作为一种赚钱的工具,以此让他对那个女子死心,对他忠心。

渐渐地他也接受了那个人的爱,这种爱没有肉体的爱欲,却有精神上的相通。

那个人更有野心,他不甘心一直做跟班,他想不通为什么三江门非要由三个行将就木的老头掌控,他的野心和占有欲再一次被激发,他要练成绝世武功,他要夺取三江门的门主之位。

为了他,他愿意舍弃一切跟在他身边,帮助他。

哪怕他并不愿意做那些人神共愤的事,但为了他,为了爱,他开始迷失了自己,失去了人性。

无数武林高手死在他的手上,他们的武功秘籍被他夺走。

他们也和其它恋人一样很相爱,也会互相嘘寒问暖,温柔缠绵。

但人却是一种不知足的动物,占有欲,控制欲是让他们变得疏远的重要原因。

有很多人还有一些让人恶心呕吐的癖好。

由于一方的控制,强势占有和地位压迫,或者手中握有另一方的把柄,另一方就这样一直被折磨,他在忍受,这种日子持续了十多年,以为这样的日子终会过去,他们还能回到以前,但是渐渐地他发现自己想错了。

那个人的野心更大,他想要称霸武林,他的内心也更变态和扭曲,心机愈加阴深,手段也更加残忍。任何敢背叛他的人只有死路。

他不愿再忍受,他不愿再一步步步如无边的黑暗,他要想办法逃脱,逃脱那个人的魔掌。

那人已不是人,是魔鬼,魔鬼听不见也不会回头,要让魔鬼回头的方式只有一种,杀了他。

然而他杀不了他,当今天下只怕已很少有人能和他一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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