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噩梦
“呃,头痛,头痛……亲爱的,宝贝?帮我倒杯水好吗…”
叫了半天半天无人回应,我这才费力睁开眼睛。此时的我一丝不挂,躺在一个积水的土坑里,我的身边还有几个被土掩盖的黑色塑料袋,“垃圾坑!呃……”我心中一惊,脑袋便传来剧痛,忙揉着太阳穴,“我怎么睡在这里了”坐起身子,用手按着头仔细回想。
我原本是个医生,从小家境殷实,如今父母定居国外,我一人在国内,一年前认识了单位里的一群狐朋狗友,我也染上了酗酒的习惯,每周末晚上我们就去酒吧喝个天翻地覆,早上醒来虽然也是一丝不挂,但是总会躺在酒店或者公寓松软的床上,身边也睡着不同女孩,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野战?还是遇贼?”我费力的敲打着脑袋,接着伸手到处去摸,果然,周围除了垃圾就是杂土,手机钱包无影无踪,垃圾袋里倒是有几个软软硬硬的黏黏滑滑的东西,想想就恶心。
我记得昨晚还是同往常一样,一起喝酒,然后还是酩酊大醉,被一个刚认识的女孩扶着出了酒吧门,隐约记得我们说好要去酒店的,然后现实发生的事就很模糊了,期间我做了一个怪异梦,梦见自己独自走在一个漆黑的森林里,突然前方传来哭喊和怒骂声,有人行凶?我快步走过去,远远的看到前面有两个人,离得近的是一个背向着我的人,这个人穿着大衣,半蹲着身子,从背影看全身颤抖,两条腿软的像是面条一样,像是站不住了一般,他被一个方头大脸的男人拎着领子,像捉小鸡一样提着,方脸男子一手拎着大衣男子的领子,一手正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不顾大衣男子的求饶,一刀接一刀的扎在大衣男子身上,梦里的我慌忙蹲在地上的灌木丛中,可怕的是,那个方脸的男子每刺一刀,他们两个人的场景就离我更近一点,而我当时根本就没有机会离开,只能眼睁睁看这个行凶的画面离我越来越近,随着他们的一点点接近,我甚至产生了逐渐明显的痛觉,当他们离我还有四五远的距离,方脸男子的刀就像捅在我身上一样,疼的我满身大汗,却发不出声音,我煎熬的听着刀子捅进肉里发出的“噗嗤”声和大衣男子的惨叫。终于,大衣男子的惨叫声停了,而我也疼的想要满地打滚,方脸男子见手上提着的人没了生息,松了口气,把软塌塌的尸体碰到地上,突然,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猛地像我这边看来,此时我也能清晰的看到他的脸,此刻他脸上还粘着血,面目狰狞恐怖,嘴裂着,鼻子耸着,终于我们四目相对,他的眼里竟然闪过了一丝惊诧!随后就变成了疯狂,他诡异的一笑,用带着血的刀指向我的方向后,就消失不见了,而我也如同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样,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倒下的姿势确如同地上的大衣男子一模一样!
想到这,我站起身来,天上还下着雨,虽说我此刻已经感觉不到冰凉,但是在雨里淋久了难免要生病,想罢我弯腰从旁边的一个塑料袋底下拽出一条破布裹在腰上,起身寻找公路,还不知道自己在哪,打到车回家再说。
二 疑惑追凶
一路辗转,到达自己所住的公寓,用了门外的备用钥匙进门,直奔卫生间,打开热水龙头,先冲个热水澡,驱驱寒气,可能我真的是着凉了,水龙头开到最热的水淋在身上一点感觉也没有,满屋里都是蒸汽,浴室的暖灯也有种让我不舒服的感觉,草草了事,披了件浴袍出来。想到今天中午单位应该是我值班,我这一上午没去,也没有提前打声招呼,被我们马副主任发现肯定要找我“唠嗑”,他这个人尖酸刻薄,唯利是图,被他逮到了问题,不送礼是无法脱身的。拿起家里的座机,拨通单位的值班室电话
“嘟…嘟…嘟”
“喂?” 完了,听声音就是马副主任,想不到这个老小子今天在值班室堵我了,唉
“马副主任吗,我是邓飞,我有个事想和你说一声”
“哦,小邓啊。怎么一上午没来,飞了北极了?听声音就觉得冷。”
“哦,马主任,是这样的,我有点着凉………”事情简短一说,又许下了好处不提,请了一天的假。
转眼到了中午,我一上午粒米未进,腹中却没有丝毫饥饿感,冰箱里满满当当,我却没有一点想吃的欲望,反反复复的开关了十几次冰箱门,又走到卧室床前站了一会,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自从回来除了间歇性的头痛之外没有任何症状,不会感觉到累也不会感觉的困或饿,“很有可能是着凉导致的神经性疲劳麻木,又或者是感染了什么病菌了”,尽管不饿,但是身体需要能量来对抗疾病,所以我决定下楼去转转。
雨势比上午回来时大了不少,下楼时我也忘了带伞,所以此时站在楼门口驻足观望,周边有很多吃饭的地方,看准了直接去,省得多挨淋。我的目光看准街对面的一家火锅店,迈步冲了过去,大雨似的似的视线受阻,用手抹了一把眼睛,一抬头,只见对面店铺门口站着一个打着黑伞的人,原本是没见过,不过这人看着很熟悉,却又很陌生,一时还真想不出来是谁,就这么和他走了个擦肩过,下一秒我愣住了,黑伞边也遮不住这个人的四方大脸,嘴角鼻尖,分明就是我梦里那个杀人的人,他还和我对视过,不知怎么的,我对他有种本能的恐惧感,看着他我两腿有点不听使唤,瑟瑟发抖,他和我一错身的功夫也回头看了看,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有些许的奇怪,似乎在找人,如果是找人,那会不会是我呀!看到他的眼睛,我的腿也抖不动了,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样,尽管我心里不断和自己说,都是梦都是梦,他不认识我他不认识我,可我还是目光呆滞的看着他,张着嘴,喉咙里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使我忍不住发出“呃呃”的声音,方脸男子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一样,眼睛快速对着我周围扫了一圈,突然神色一变,目露惶恐,然后快速回身,跳上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车跑了。我身子一软,能动了,心里也有些莫名其妙,这个人不是找我,可是他神色不正常,难道他真的做了什么坏事,和昨晚的梦有关?说不定他是个正在潜逃的罪犯,有人正在抓他!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动,如果他真的杀了人,那可就奇怪了,难道是有人托梦给我诉说真凶?想想觉得有些紧张,可我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跑上前去,截了一辆出租车,我还没张嘴说话,司机仿佛明白我的想法一样,表情一愣,回过头一脚油门,直奔前车追去。
出租车司机技术非常好,追踪前面的车辆,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且对路况十分熟悉,既能看到前面的车,又能让前面的车发现不了自己,我心里暗暗佩服。车子一路开到郊外,左拐右转,眼看进了树林,前面的小轿车停了,方脸男子从车上下来,一头扎进树林里,司机师傅也停了车替我拉开后车门,见我下车也没说给钱,调头开回去了。我顾不得细想,借助树木的掩护快步跟了上去。前面的黑影闪转腾挪,在树林里穿梭得极快,他越快我的心里越觉得他有问题,此时的我追人心切,竟也能跟上他的脚步。
追了将近半个小时,前面的方脸男人停下了。而他一停下,我突然觉得周围的景物很熟悉,虽然对于我这种从不进野外的人来说哪里的树林都是一个样子,不过这附近却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那种熟悉的感觉就类似于归属感。如果这个男人真的做了梦里梦到的那件事,难道这里就是梦中的凶杀现场?荒郊野外,难道这里是埋尸地?我此时大气都不敢出的蹲在一颗松树后边,透过枝节和灌木缝隙向前张望,想看看方脸男子要做什么。果然,他似乎也很紧张,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而且,看肩膀一耸一耸的,难道在哭?我决定绕到他的面前去,看一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三 真相
借助树木的掩护,我慢慢的移动。事情并不顺利,我移动所产生的声响尽管细微,但似乎也惊动了他,他猛的回过头来。我看到他的表情竟然是说不出的惊恐!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的,凶狠劲儿一股一股的往外冒,“谁!谁在那!”他竟然大叫起来。我吓坏了,这次也算是争气,要是放在之前说不定尿都出来了,此时我像只鹌鹑一样不敢出声。
“谁!快出来!别在那装神弄鬼!以为老子害怕吗!快滚出来!”他向着我的方向大喊大叫着,并且从腰后抻出一把尖刀,指着我所在的方向挥舞着
“快点出来!老子看到你了!”
我本就胆怯,他一声大吼,我吓得不敢动,此时看到他拿出了尖刀,我脑子一幕幕的涌现他行凶的场景,对他手上的尖刀更为忌惮,我更是魂不附体,身子当时就堆坐在地上。被他一炸唬,我竟然脑子一白,真以为他透过缝隙看到我了,所以不由自主的往左爬了那么四五步。这不动还好,一动坏事了,我发现我们两个之间竟然没有任何遮挡物而且距离绝对不超过十米!方脸男子看到草丛里爬出来一个人,愣住了。我心里紧张,嗓子里又不由自主的发出那种“呃呃”的声音。我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只能深低着头,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地上,用胳膊支撑着身体,就这样僵持了大约两分钟,我觉的气氛诡异,而方脸男子也没有狂躁的扑上来,把心一横,我决定站起来先,能跑就跑,跑不了我就拼了,要玩命得有武器,接着我往左往右看,希望能就近找到棍子,为了不吸引他注意,我慢慢的转头,可惜,棍子没有,只有一块石头,在我们中间,我的面前两米处。拼了!我猛的往前爬,爬了一步意识到站起来跑比较快,强占先机,我必须站起来,心里紧张,两腿发软,从趴着到站起来我趔趄了两三次,站定试探性的往前走一步,感觉面前的方脸男子竟然往后退了一步!我心中奇怪,抬头一看,愣住了。
方脸男子此刻满脸的不可思议,满脸的惊恐,仿佛看到了比他自己还吓人的东西一样。而我此时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如何,我呆立,因为我无意间看到到了他的身后。
那是一个土坑,坑里积了点水,有垃圾袋,杂土,有碎布条,而我注意到的是,其中一个黑色的垃圾袋,垃圾袋的一角破开了,露出里面的一样东西。一具尸体!作为医生,其实对于尸体我们是司空见惯,根本不怕的,可是眼前这个,可以说是我一辈子见过最恐怖的尸体。
尽管那具尸体的脸看起来苍白,沾满了血渍和泥土,但是那是我的脸,这张脸我长了接近三十年,怎么可能认错!尸体的前胸都是血迹,肯定遍布的刀伤,但是看他的着装,我认出了,那是我昨晚去酒吧穿的衣服,我就是那个大衣男!也就是说,被一刀一刀捅死的那个人是我!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方脸男人,手哆哆嗦嗦的伸着,指着他身后的那个“我”踉踉跄跄的往前走,我想问为什么,可是我只能发出“呵呃,呵呃”的声音。这一切是如此的真实却又如此又难以置信!
“不不不不我不是我!我,我没有…我不小心……白白白别过来!!鬼!鬼!鬼啊!!!”方脸男子屎尿齐流,不停的后退,跌坐在土坑里,坐在“我”尸体旁边。
四 我是凶手
没错!我记起来了,昨晚我在酒吧门口,遇到了这个人,而且我似乎撞了他,他跟踪我们,支走了那个女孩,因为我喝的多根本无法反抗,他把我带到这里,然后拿出了刀,整整捅了我二十七下……现在的人真是浮躁,不懂宽容,不就撞了一下,竟然能惹上如此大祸!我心中一悲,胸前一痛,衣服上渗出了一大片红,而我的眼睛,鼻子,嘴巴,也有温热的液体汩汩下流……原来是这样,我看着坑里绝望的方脸男,“呃呃”的笑了。
“今日上午,我市东区一出租车司机报案,绿茵国道郊外树林里发现两具尸体,目前两人身份被证实,一人为一周前逃狱的刑犯施成,另一人是本市中心医院医生邓飞,事情影响严重,警方已经严密封锁附近山林,特案组已介入,案件详细内容目前仍在调查中,本台记者余杭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