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孟婆汤很咸

不远处的水面在夕阳下发出粼粼波光。

渐渐的，水面远离了自己，他发现自己又一次站在了河边。被水呛着的肺也不在难受。

河边站着两个人，一黑一白，一笑一怒。迈着毫无知觉的腿，他跟上了二人。

黑色的人左边垂下了一只袖子，在一旁晃着，像极了他自己无力的左手。

第一天，他什么都不记得。除了无力滑落的左手无意间打在了一起推担架的护士身上。泥盆里的炭火，连日记本都没烧完，密封了半天的门就被消防队半个小时破开了。

白色的人右边斜系着一条腰带，晃动的系扣，死死勾着他的眼神。

第二天，他什么都不记得。除了脖子上一条白色的尼龙绳被突然闯入的邻居绞断。还以为自己找到了结实的横梁，结果也只是摔了一跤。

一座桥，立在河上。他浑浑噩噩的跟着两人上了桥，瞥见桥下粼粼河水，像极了他流下的泪。

第三天，他什么都不记得。除了这忽近渐远的粼粼波光，以及被水呛到痛的肺。但是肺再怎么痛，都不及那天的万分之一。

你还在想什么呢，有什么忘不了的

桥上一个少女问他。

一个人

他道。

有遗有憾才是人生。喝了它吧，都到这儿了，有什么看不开的

少女递过一碗汤。

碗里的汤，清如水，宁如镜。

一圈波纹从碗中泛开，他不觉何时已泪流满面。

含着浊泪，饮尽碗中汤，他走下了石桥另一端。

几年后，一个人问他，还记得你们是怎么分手的吗？

他什么都不记得，他只记得几天后的孟婆汤很咸，很苦，很涩，很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