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兵工厂攻防战.其一
“所有机甲，发射曳光弹！”“咻！”“咻！”“咻！”拉着长长的光尾，红色照明弹升上夜空，照亮飞行途中漆黑的峡谷岩壁，从岩缝中射出，把如同子夜时海面般黑暗平坦的塬面染上一层绯红。
就在这血色的灯光之下，被包围起来的、建设在崖壁上的兵工厂装甲阀门显现出来。谷底的浅水中，满是抬头仰望的人和机甲，都悉数武装起来，虎视眈眈地注目着那道装甲门，如同狩猎肥羊的饿狼。
曳光弹长明不灭，装甲门上，“五十三号”的编号喷漆和刻印的厂长大名“臻”都被看得一清二楚。不知是何处，传来声嘶力竭的发令：“现在——开始——五十三号兵工厂——进攻战——”机甲之城这样一个毫无社会秩序的地方，战斗也是这么简单，随随便便选拔出来的指挥官只要大声宣告战斗开始，便完成了身为指挥官的任务。没有计划、没有阵型、没有战术，只管拼尽一切，用吃奶的力气把敌人轰杀至渣，这便是机甲之城的战斗之道。
“上啊——”有人开始带头冲上崖壁侧面建设的栈道，手里的火把发出狂躁的赤色光芒，高举着如棍棒、斧钺一类的武器，最好的也不过是射击一发便基本报废的燧发长枪。只有几台机甲举起武器——机甲之城内的大部分机甲都使用近战冷兵器，最好的远程武器也不过是磁轨炮和发射实心黑铁弹丸的火箭筒——瞄准了上方的装甲门。
“滴滴滴滴……”潜移坐在黑曜石号的驾驶舱内，不耐烦地敲击着主控制台，等待着辅助瞄准系统锁定装甲门，“目标丢失。”
“靠！慕岩这家伙，追加了个什么破玩意！”潜移破口大骂，握紧控制杆，将机甲的磁轨步枪对准装甲门，按动杆头按钮——“呲啦！”磁轨线圈充能的电光跳动，银色弹头凌厉而出，随之而去的是其他机甲射出的航弹。
“轰！”在巨大的动能下，装甲门轰然向外倒塌，化作一块扭曲的废铁。
“来了！”清澜冲进格纳库，“大门被攻破了，快登机！”
“我听的见声音，不用特意通知。”铎宸正抓紧登机缆绳，清澜注意到，铎宸已经换上了驾驶服，左臂弯抱着头盔。“嗡——”电机牵引着登机缆绳收缩在绞盘上，铎宸也慢慢向上升去，钻入打开的机舱门，回身坐进驾驶位，驾驶舱内的灯光悉数亮起，舱门闭合。
“有多少台机甲？”铎宸通过扩音器问。
“不清楚，但至少还暂时没有从下面上来！”清澜大声回应，用双手环成喇叭状向夜影号大喊，“等他们的步兵都攻进来之后，机甲可能也会上来！”
“这样吗……”铎宸略一思索，“让还在大厅的人全部散开！幕辰，全装型夜影号，出击了！”夜影号跨出一步，整备架上连接着机体的管线都被扯开，机甲背后的喷口明灭闪烁。
……
“咻——铛！”黑暗的工厂大厅，弥漫着浓重的刺鼻火药气息。燧发枪射击的的铳击音不绝于耳，弹丸打在土兵们用废铁钢材设立的临时掩体上，擦出闪亮的火星。
“不要松懈！第一排，放！”臻扯着嗓子大喊着，一发弹丸掠过头顶，臻赶忙俯下身去，才没有被击中，但他后面的那名火枪手却倒了霉，弹丸正中眉心，血液迸溅散射。
“往前推进！”“曳光弹，注意！”“嚓！”一发曳光弹在大厅的穹顶下炸开，红光洒满整座厅堂。“看清敌人的位置，后面的，火力掩护！”敌人的后排爆发出一阵火光，那都是燧发枪击发的枪焰。
“该死，这下子都暴露给他们了！”臻咬咬牙，“今年攻击拥有粒子熔炉的兵工厂的阵势真是前所未有的大啊……第二排，放！”随着己方枪手的又一轮射击，冲在最前面的敌人悉数倒下，喷涌的血光洒落在地面上，构成一幅幅怪诞的图画。面对可能在机甲竞赛中出现的强敌，机甲之城的流寇、土匪甚至是非人类表现出空前的团结。
“铛！”一根海蓝色的三叉戟凌空飞来，正插在臻身旁的地面上，掀起一片石屑，臻也被吓得一惊，连连后退：“溺尸王！早就听说这家伙也在城里，没想到现在居然也来凑热闹！”
“哐！”不远处，大门的门框突然发出沉闷的金属哀鸣——一台机甲正撑着门框，俯下身子，用主监视器上的探照灯向大厅内扫视，五十三号兵工厂的掩体都在强烈的白光下暴露无遗。
“向后撤！”臻掏出怀中的烟花筒，向上放出白色曳光弹，顿时大厅恍如白昼，几乎所有人都被刺得睁不开眼睛。土兵们开始在强光的掩护下开始向后溃逃。
“让开！都让开！”一个被扩音器放大而失真的声音从后方传出，臻眯着眼，透过强光看去，发现是夜影号，已经从大厅后方的格纳库中脱出，正向这边跑来。
“这小子……行动力不错嘛！”臻会心一笑 “咻！”光束横贯穹顶，击中大门处的机甲，光束穿透了驾驶舱，命中对面的崖壁后引发爆炸，落石如雨，而那台机甲也向后仰倒，在下坠的空中炸成碎片。
“散开！夜影号来了！”土兵们向大厅两侧聚集，夜影号开动推进器，贴地向前滑行，掀起的劲风先行，掀倒一片敌人。铎宸再次按动扳机按键，线性步枪的高温光束扫过冲锋的敌阵，地面炸裂的同时，敌军原来所处的位置只剩下了代表人体被瞬间气化的焦黑灼痕。
“唰！”“注意，潜移，我检测到了一个很低的热源反应，应该就是那台夜影号的M粒子熔炉！他出来了！”“收到，慕岩。”潜移看着主显示屏上，从破损的装甲门中飞出，悬停在峡谷上的夜影号的图像。夜影号背后喷射出滚滚粒子流，好似流光构成的羽翼。那台机甲则低头俯瞰着河谷里其他东拼西凑建造起来的机甲，如同天神下凡。
“没有联合王国的徽标在啊……”潜移暗自握紧控制杆，“看来是从政府那里抢来后，私自改造的机体……既然不是政府的人，那我就不客气了！”“轰！”磁轨步枪击发，夜影号却以惊人的灵活度闪开，并以同样迅捷的动作举枪瞄准——“咻！”光束袭来，潜移一惊，刚做出规避动作，光束却已经擦过了机体的左手臂。
“糟糕！诱爆！”“轰！”左手臂在高温下炸开，冲击波把黑曜石号掀翻在地，河谷的浅水在机身上激起浪花，舔舐着红热的光束切面，冒出团团白雾。
“货真价实的光束兵器啊！”“只用了一击就……”下方的机师通过接触式通讯互相联系，通讯频道内一时议论纷纷。
“虽然只在上面悬浮着射击就可以解决他们了……”铎宸偏头看了看粒子余量示数，“但这样还是太浪费粒子了……”夜影号的推进尾流开始减弱，机甲缓缓降下去，落在成群的其他机甲远处。
“嚓！”夜影号将光束步枪挂载到了腰部的搭扣，从侧裙甲上方拔出光束剑，闪亮的等离子流体光刃展开，伴以轻细的电流声。“是要近战么……”对面的机甲都展开了近战武装——大抵都是棍棒、刀刃一类，“那就一起上吧！近战于我们更有利！”
“嚓！”光刃轻而易举地斩断刀刃，夜影号绿色的眼灯仿佛在放出阴森狠毒的目光，另一把光剑刺出，击穿率先上前的敌机驾驶舱——“轰！”爆炸过后，敌机的残骸无力仰倒。
“呵……”铎宸发出冷哼，从主显示屏上傲视着剩余不敢上前的敌机，夜影号手持光束双剑，左腿屈起，身体前倾，展现出加速飞行姿态，旋即，夜影号向众机甲如离弦之箭般射去。
“咳！的确，想用这么一台机体对抗夜影号，还是太困难了么……”潜移踩动踏板，控制着刚刚恢复动力的黑曜石号起身，和其余溃逃的机体一同顺着河谷后退，远离接近中的夜影号。
“滴滴滴滴……”“潜移，传感器有反应了！”慕岩紧盯着雷达屏幕上的第二个光点，“是另一台M粒子熔炉型号的机体！”
“嘁，因为今年狩猎的规模过大，让它误以为机甲竞赛已经进行到大混战赛程了么……”潜移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那就让这台来历不明的夜影号好好领教领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