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ri Nisargadatta Maharaj《Seeds of Consciousness》
尼萨伽达塔马哈拉奇尊者《意识的种源》
1979年9月18日
提问者：
在实际修习中，我发现，当驻守在“我在”这个意识观念上，立刻就有某种微妙的不同。我能够沉思“我在”，但不是去知觉感受那“我在”。“我在”似乎是外部的什么东西。
马哈拉奇：
当你感觉到，你是分离孤立于“我在感”知觉的，那时，难道不是有某种东西，或某人“知觉着”某种内外区别吗？
Q: 不是，外部感，它就是一种知觉。
M: 仔细审视一下，你是否，不知不觉的割裂了什么。
Q: 那“我在”，感觉就好像一种视野里的东西。
M:
凭我们自己拥有的“意志选择权”去决定“出生”，所以我们才在这里？还是说，我们不知不觉的，就呈现了这样的知觉和体验？
Q:不知不觉的，忽然就知觉到我活着。
M:
这有知觉，有思想，有意识，有体验，感觉到我在，我活着的---“有性状态”，是在你“无知觉，无意识”，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突然就到来了；可是你认为，这是依照你自己的“意志选择”正在运用着“知觉意识”。我要正式宣判那“个体性”死刑。我宣布这个判决，它不公正吗？所以啊，好好深入的调查研究一番。那“个体性”必定消失。超梵Parabrahman是无上纯一的公平正义，真实存在。
我们在这里对话，并不是基于我们自己的“意志选择”；我们认为我们拥有一种选择决定权，但事实上，我们没有。你也许可以实现一天，或者一个月的三摩地（定），可是啊，等你回到尘世的普通平常状态，那意识和你现在毫无不同，并非两个。你认为你已经通过你自己的努力，获得了三摩地成就，可是你认为你所到达的这个“目的地”，其实早就在那儿了，那不是因为你的选择决定才到的。
Q: 伺服沉浸在“我在”一段时间，进入三摩地时，就失去身体意识，失去知觉，这可能吗？
M: 在三摩地期间，那“我在”知觉是被暂停挂起的，被保持在暂时“停止运行”的状态。
(在深眠状态，同样是处于被暂时停止运行的“休止”状态。)
Q: 只是，没有运行，什么也没丢失？
M: 没运行，也什么都没丢失。
Q: 这个“意愿”，意志选择，是不是和“我在”，全是一回事？
M:
意愿，或者“选择-决定”，是“我性状态”。意愿，选择和决定，是自发的“发生”，不由你自主的“发生和呈现”出来，进而它引发一系列后续的运转发生，但这被认为是源自“凭意愿，意志选择”的投入才发生的。目击见证，时刻当下发生在---先于意识（概念信息）的“本性本能”上，发生在[绝对存在]上，但是[绝对存在]，要借助于“意识”(概念信息）来记录。在睡梦中，没有物质肉体的“我”在梦里面，没有物理实体的“我”出现，但依然你看到个身体，你依然在看。所有一切万物的底层是那“元觉/知性”。
Q: 那绝对状态，是自发的，不由自主的显露和熄灭？
M:
那先于意识知觉活动的状态，那绝对状态是永远在的。不断自发连续“显现和熄灭”，这是意识的品质特性。通常来说，上师是按照每个人的条件机缘层面来解释。通常，对蒙昧者，他讲的是“消除，解脱，死亡，一切融并入意识”。他并不谈及先于意识知觉的“本体本质本性本能”，因为这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的。
Q: 智者在“太阳沉落”之后，是否有另一番醒悟？他能够营造另一种意识吗？
M: 这“智者”的本质本性本能，没有升或者落。你不可能用你的语言来制约框定某智者；他是那绝对存在。
Q: 没有意识就没有知觉吗？
M: 绝对存在，元觉/知性，是时刻当下支持着意识活动的“本质本体本性本能”。
Q: 可是知觉什么呢？没有可以被知觉到的“某个客体实存”，那又怎么会有感知感受呢？
M:
在超梵状态，知觉的能力并不呈现，而且也没有任何装饰，或者说，没有“显意识”那样的图案样式。超梵，不知道它自己，没有自我，不知道它在，它也没有这种现象表达式。尽管宇宙的宇宙，所有的宇宙都融化了，那绝对存在，也不被触及到丝毫。它存在着。那“本体本质本性本能”借助于意识，现在正在说话。在意识领域内，这现象表现形式是持续不断的运转着，这显现是持续不断连续进行的。
Q:
我过去住在一个岛上，我常常喜欢去看大海。那浩瀚的波浪，头出头没，发生又消失，持续不断的生灭着，于是我领悟到，这海浪就是想法，观念。我在这世界里所观看到的一切，和大海里海浪的运转，没有任何区别。我的个体感，个体性人生，只不过是短暂的浪花一闪；可我的领悟，始终停留在根据某种知觉体验去理解的状态。
M:
意识在显现着现象，绝对存在是超出意识以及意识显现范畴的。它是这“意识”戏剧游戏的那个动态推动的生命力，那信息的海洋。
Q: 当波浪还在荡漾的时候，那波动的秩序消失了吗？
M:
那绝对存在和这个[意识海洋]的秩序规则无关，但是没有这绝对存在，意识海洋的秩序，就不可能在了，也就不可能运转。绝对存在是这秩序规则的支持。
1979年9月19日
提问者：
几年前，我开始了一个专注观照的练习过程，并且在一段时间之后，这种专注观照，帮助我去发现种种钩子，陷阱和圈套，并且对于管控头脑心智来说，这专注帮助我发现了操控的抓手。一段时期，我一直持续的保持这一练习。这观照者，它是内心形象化的，是相对于黑暗背景的，排除一切的一个“客体”。我体会到，这专注观照的练习是如此有效，它可以改变头脑本身的盘旋缠绕。我可以继续这种练习吗？这练习的最终结果是什么呢？
马哈拉奇：
除非你真正完全了解你自己，否则你不会了解那“专注观照”的种种影响，然而你一旦完全了解你的“真正本质和自性”，你就再也无须“专注观照”。谁的专注？谁努力观照，观照谁？为了谁的什么目的？
Q:
去管控心智达到“一心一意”的能力，对于任何形式的禅定冥想都是前提。能够让心沉静下来，对于任何类型的“领悟”和“成就法门”都是基石，因为在领悟和成就之前，所有的想法念头必须被灭绝，被连根拔掉。在拔除它们之后，那真相本身就自发彰显。这就是为什么我选定了“冥想打坐”的修习。
M:
无论你想学习的，获得，或者了解的事情是什么，那是通过冥想或者专注观照就“得来”的吗？先于打坐冥想之前，就有某种真实存在，早就在当下了吧？
Q: 是的。
M:
凭借你的，打坐冥想的造作，你不会使得那“真实存在”诞生，因为那真实存在，绝不是你修出来的，它早已真实存在，早就“当下”在了。
Q: 如果没有那些爱管闲事，叽叽喳喳的想法念头，笼罩淹没它，我就可以更加迅捷的认出那真实存在。
M:
你没到达你渴望去到达的“真实存在”---这纯粹只是一个想法，正是基于你相信这个想法的真实性，于是乎，所有想法念头，就都成了障碍，这依然还是个想法，纯粹就只是个想法。
Q: 可我现在的状态，正是因为通过“专注观照”的练习，我才能控制头脑心智一直保持安静。
M: 你会发现，你的领悟或体会，不管你贴上去什么样的涵义，那都是依照你种种概念构想，或者观念联想。
Q:
冥想打坐是有助于获得必要前期体会的有效方式，这是普遍承认的。比如说，冥想---我是普遍渗透遍满，无穷无限光明的‘整体存在’---就会将某人导向马哈拉奇正所谈及的“入口”，那门槛临界的状态。
M: 是的，这样的冥想是去引领你成为一名求道者。你正在寻找什么？冥想只是一个起点初始状态。
Q: 可是，它是一种支持吗？是一种有促进作用的方式吗？
M:
想要寻找真相的人，一定练习冥想沉思；要触及你正在寻找的那“自觉”的中心，那么“冥想沉思”无疑是必要的。冥想者是先于冥想的。
Q:
昨天晚上，在我沉思冥想中，马哈拉奇说过的话，忽然浮现在脑海，马哈拉奇说：答案在问题浮现之前就在了。然后我就审视它，的确如此，问题和答案是早就关联在一起的，问题的显现，只能来自于已经关联在一起的答案。然后一个疑惑跟着就冒出来，马哈拉奇说过“我们不是这身体”。马哈拉奇的意思是不是说，身体只是结构形式的表象？
M: 这身体怎么变成“实体存在物”的？对此你有没有认知？
Q: 这身体和知觉意识是同时发生的；我没有先于身体出现之前的“知觉和认识”。
M: 你一定要完全了解，这身体为什么发生，这知觉意识活动怎么突然闯入你的。
Q: 如果老实的回答这问题，那回答就是，这正是依然摆在我面前，我正谋求去认识的重大问题。
M: 你仔细审视这个关键问题，深入的反复深思，调查这个问题。这知觉意识活动是怎么在[你]上登台亮相的？
Q:
如果那终极真实存在，在宇宙的所有微粒中渗透遍满，那么，这由微粒构成的身体内，不也是遍满着那终极真实存在的极微实质吗？
M: 什么样的微尘，是形成这身体的原因？你有答案吗？
Q: “我在”，这意识是形成这身体，世界，众生和上帝的原因。当它出现时，其它的一切都发生了。
M: 深入下去是什么？
Q: 身体产生，是两种流动的一种汇流；在那些流动的内在指令信息下，构造出这形体。这身体就是这样衍生的。
M: 在娘胎里的9个月，见闻体验的“我在”是缺席的。那“我性状态”是在身体出生后才呈现。
Q: 不是，马哈拉奇说过，“我在”是在受精的那一刻就创建的。
M: 在受精的那一刻，你就已经知觉体验到了？你知觉到你在场？
Q: 没，但那可能是归于我的蛰伏，无能为力。
M:
等到你遇到你母亲时，你就知觉到什么了吗？你被不断教导，使得你逐步意识到，你是一个婴儿，一个儿子，等等，是吗？直到那时，你根本不想着你那个“我”。
Q: 这和之前一直讲的连贯不到一起啊。和之前说的方向不一致。
M:
无论之前对你讲过什么，已经不适合你，全部推翻，全都丢弃掉。生产白糖的素材在甘蔗内；你取得白糖的同时就把甘蔗杆给丢弃了。同样的道理，现在讲的内容就是白糖，适合现在的你，它是从那甘蔗杆剥离出来的。那甜美的状态，既无名，也无形。你领会到它，我领会到它，这无名无形的甜美状态就是真正的你。这味道会发生什么呢？
Q: 我持续的品尝着。
M: 那味道是不持久的，它不会持续下去。一旦你了解它，真正了解它，什么是你的未来呢？
Q: 未来始终是一个不可知的奥妙。
M: 那甜美状态可能包含有某种奥妙吗？
Q:
那甜美状态最后会消失，所以那奥妙不可能是在那甜美的知觉体验状态。那味道，那知觉体验不是那奥妙，那品尝者才是奥妙。意识就是这品尝者吗？
M:
你心知肚明。你知道那答案。那味道是由五种基本元素混合来的。身体的本质也是五种基本元素混合来的；你不是这身体。由信息编码组合的“身体”和生命呼吸力（生命驱动力）一起引发了这知觉意识；你不是知觉意识。你是那下面底层的---[本质本体本性本能]。在那。
Q:
来到这里，听着马哈拉奇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事实，但这与“突然的，直接和事实面对面”是完全不同的事情；在第一次直面事实的那一刻，某人并不是完全清晰的领悟。
M:
谁去面对谁，谁要去面对谁？这全都是想法。你已经体悟到它了，但是你已经体悟的，“你”不能肯定，没能确认；所以，安静下来，驻守在那。
马哈拉奇:
[对另一个来访者说] 你从哪里来？对，你。
另一来访者：
我从拉玛纳静修处来的
M: 你在那儿有很好的禅定吧？
Q: 如果你说的“禅定”指向内在安宁，那么，是的，非常平静。
M:
如果一种液体被煮沸，以便脱掉其中的杂染而纯化，那么当它煮沸时的泡泡都停止涌起时，那平静的状态就被称之为禅定。只要心智中还有任何变动，就不是禅定。
Q:
我依然还有一些泡泡啊！在我冥想打坐的的深入中，我的身体比较弱，有不少疼痛。身体的反应和状态使得我分心。马哈拉奇可以给点建议吗？
M:
这种情形，在一段时间内可能会出现。即便是拉玛那马哈希，一度在身体上也有过某种疼痛（烫热感）。别担心它们，别害怕。放松下来，轻轻松松地，继续你的冥想，调查质询，以及忆念回想。每个人在成就法修习上，都会有不同的感受和经历，这是由于每个人“身心架构的配置”，有不同的天性类型和特征属性。
Q: 我请求马哈拉奇赐予我去无视身心的胆魄和内心力量。
M:
请完全信赖拉玛纳马哈希，带着对他不可动摇的完全信赖，继续你的实际体悟。你可以来这里听我的演讲，但你记住，你的最终上师是拉玛纳马哈希。
Q: 我明天就返回拉玛纳静修所；马哈拉奇能够给我一些，我可以时刻谨记的嘱咐吗？
M:
我对你的嘱咐是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你一定要完全地，坚定不移的信赖你的上师，拉玛纳马哈希。无论阴晴圆缺，无论生死苦乐，你对拉玛纳马哈希的信赖毫无动摇。你不必跑到任何地方去见任何别的上师。拉玛纳马哈希就是你的最终上师。
Q: 马哈拉奇能否告诉我们，来到这里，见到马哈拉奇的裨益是什么？
M:
这没办法讲，没有定数可说。整体空间，你不可能测量出某个数字，遇到一位觉悟者，一位上师的“整体机缘”，带来的幸运，也是无法测量的。你是幸福的，如果你能理解的话。
Q: 在到这里来之前，我还觉得，我的心是冷若冰霜的，但是现在，我发现，在伟大的除霜者面前，已经融化了。
M:
允许任何事情“发生”并且“消失”，让它们来，让它们去。你只是一个看客，一个见证。在这个融化过程中，不要有受害感，或者卷入干涉其中；这一切来来去去，生生灭灭的现象只发生在心智想法层面，不是你的真正本质本性。一切知觉体验都是透过心智想法被衍生出来的变化现象，绝不可能影响到你。你超出想法心智的辨识范畴，超出五种基本元素的范畴。想法心智只是由那些基本素材组合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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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翻译整理：心灯一盏照彻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