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同啊,开玩笑真是没个轻重,刚刚的大哥真要有个三长两短那我的罪过可大了……
数日后我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车厢里嘈杂声不断,特别是小贩的叫卖声“啤酒饮料矿泉水儿了啊,花生瓜子烤鱼片了啊,前面的把行李挪一下,小伙子你要买啥?”
说来也是点儿背,我恰好想给她打电话交代一下别让小同出去惹祸,正拨号呢,前面卖东西的小贩不知被谁撞了一下,结果重心不稳就扑过来了,我只觉眼前一花,随之就被各种饮料零食淹没了,不过这都不算啥,最要命的还属我的鼻子,也不知道撞什么上了,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鼻子都紫了!那血如瀑布般地往下流哇!
我没让他赔钱,只是随便要了几袋零食和几根火腿肠,本买卖也不容易,所以还是自认倒霉吧。
边吃边给李广月打电话:“喂,姐呀,我上车了,香都买完了,你别忘了早晚给小同上香啊,就这样撂了吧,手机快没电了。”
手机用最后仅剩的能量吟唱着平凡之路。
我闭眼享受这随时可能结束的音乐,没过多久,车里的人也随着歌声哼唱起来,腔调竟出奇的一致,可能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默契吧,哪怕是终点不同的陌生人。
车到站了,爸妈果然就在不远处。
我拎着大包小裹向他们跑去,抹了一把鼻血说:“爸妈快接一下……太…太沉了……”
我爸妈,还有一个开三轮车的同乡,三个人开始把年货往车上倒腾,我则是在一边仰头望天儿,以免再次流鼻血。
过程中我爸夸我挣大钱了,我妈埋怨我败家,那个同乡直接让我带他去城市发财。
三轮车装完了便向周家村驶去。
一路欢声笑语雪花飘飘,除了是土路有些颠簸之外倒也是非常宁静祥和。
在途中我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跟爸妈诉说这一年的成与败,不过除去了那些惊心动魄的超自然事件,不知该不该跟他们说?
正纠结着呢,忽然腹中一阵剧痛,被迫停了忧虑跟开车的同乡说:“叔啊,前面就是村子了吧,我不行了,肚子疼,要下车方便一下。”
肯定了村子就在前方后,我再也忍不住了,拿上纸跳车就往村子里跑!
由于实在找不着厕所,在迫不得已之下,我找了棵大树,决定就地解决。
万幸这不是城市,否则今天肯定得被笑话死。
人工肥源源不断的灌溉脚下的土地,我越想越不对,自己也没吃什么呀?为什么会拉肚子呢?难道是那小贩卖得吃的过期了!
思来想去这个可能性最大,于是我拿出在车上还没吃完的半根火腿肠毫不犹豫地扔出了很远。
施肥完毕,我提上裤子,微微活动早已麻木的双腿。
刚走了几步,就觉得鼻腔一凉,紧接着血就下来了。
没办法,我只能仰头往前走,谁想脚刚落地就踩到了什么东西上了,顿时一阵凄厉无比的狗叫声传出老远!魂儿差点没被吓飞了……
我低头一看,这是只没长大的小狗,应该是闻到了火腿肠的味想过来吃,所以被我踩着尾巴了。
在我转身想走的时候又是一阵狗叫声,不过这次可不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狗,而是身后大约三十米处的一只大狼狗!
都不用怀疑呀!刚刚踩到的小狗肯定是这只大狗下的仔儿啊!
在农村几乎挨家挨户都养狗看门护院。
此时突如其来的狗吠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弄得全村的狗都开始叫唤,而最开始的那只大狼狗居然拼尽全力把束缚自己的铁链整条从地里拔了出来!
铁链那头拴着个铁砣子,看上去分量绝对不轻啊!
一个人,一条狗,就这么在冰天雪地里展开了追逐战。
我被撵得抱头鼠窜,路面被冻得太滑还摔了个跟头,裤脚都被这彪悍的畜生撕破了!
已是强弩之末的我飞驰在村中“来人呐~救命啊~”
可能是自己吉人自有天相吧,这一通慌不择路的乱跑还真的跑出了希望。
只见前方赫然出现了一座庙!
要是平常我肯定要先看看里面供得是谁再进去,可身后这条大狼狗简直妈的太逆天啦!身上绑着那么大一块铁竟然有追上来的趋势!弄得现在毫无喘息的机会,更别提先看看是什么庙了。
情急之下我踹开没上锁的木门就往里闯啊!
进去后我发现这庙内的空间不大,而且光线十分昏暗,只有供桌上的两根红蜡烛还在燃烧。
由于狗的速度太快,所以我没能将庙门关上,只是在它的腰部夹了一下,结果差点让它咬着。
眼见退无可退,我也豁出去了!大步走到供桌前,捡起上面的供果馒头以及所有能拿得动的东西就朝着狗脑袋上扔!
万幸,上天赋予了它尖牙和利爪却,没有赋予相应的智商,我扔出去最有杀伤力的除了供果和馒头之外就属碗碟了,万万没想到这招还真管用,如同哮天犬一般神勇的大狼狗不断躲闪。
短短数十秒,供桌之上就几乎只剩蜡烛了。
豆大的汗珠从脸上不断得滑落,我双眼盯着这条恶犬不敢松懈,手在桌上快速找寻可丢之物。
就在这畜生作势欲朴的时候我再次绝处逢生!因为危机关头我手疯狂的在桌子上乱摸,结果终于摸着了一件长方形的物件儿,而且感觉分量还不轻!
总算不用手无寸铁的抵抗袭击了。
在挥舞了两下手中的东西后,我发现这条凶猛的狼狗很忌惮这长方形的物体,以至于根本不敢靠近。
很快处在劣势的我转变成了优势,这风水轮流转,我开始了疯狂报复,在狭小的空间内对这条狗是穷追猛打!
看着它夹着尾巴逃跑的样子真是要多解气有多解气,不过没得意一会儿我就乐极生悲了,因为地下被自己弄得一片狼藉,因此踩到了碗的碎片,在强大的惯性作用下,我险些栽倒,踉跄这么一下使那个长方形的东西直接脱手飞出!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貌似现在仅剩的救命稻草也离我而去了……
“妈的!人……人是万物之灵……今…今天就让你这畜…畜生知…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事实证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自我催眠是没有用的,无论我怎样给自己加油打气,只要一看到面前大狼狗那满口獠牙的凶相就让人不寒而栗。
面临生死的时候不会有人选坐以待毙,通常会拼死一搏!
我大吼一声举起拳头就要跟它拼命,心想今儿不是你死就是你亡!畜生,接招吧!
庙内的微弱,可视范围非常的有限,若不是那对狗眼闪烁着绿油油的光芒还真的容易被它在暗处偷袭。
趁着大狗还没有动作,我飞身上去就是一脚!那大狼狗的反应有些迟钝,竟被一脚踢到了门口。
它被踹翻在地立刻起来就想再次扑过来,但它却又退回去了,始终狂吠着在外面徘徊?
不对,凡事有异必为妖啊,虽然刚才是全力一击,可以它的敏锐不可能躲不开呀?
想着想着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禁咽了下口水……
如果它不是畏惧我而不敢进来……那就意味着……屋内还有个更加恐怖的存在!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奈何没用,因为我很清楚让它望而生畏的绝对不是人!庙内虽暗,但经过一场打斗完全可以肯定的证明在这之前里面是没有活物的……
大狼狗又叫了几声,随后就夹着尾巴想开溜,然而这时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鼻血好似两根箭一样高速飞出,直至隐没在周围的黑暗中。
几乎同时,身后的两根蜡烛瞬间熄灭!整个屋内突然阴风呼啸!几乎吹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待风力弱了一些,我勉强睁开双眼,瞬间就看见面前一把剑悬浮在半空之中!那是把长约二十多厘米的青铜短剑,在空中闪烁着金属的光泽,竟完好如初,没有半点锈迹!
好在我见惯了匪夷所思的事儿,并没有被一把悬空的斧子弄乱阵脚。
多次命悬一线的遭遇造就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心态,人呐,不是主动学习就是被动适应。
稍稍冷静下来之后,我咬破舌尖儿缓步退后。
小时候总听说舌尖血和中指血以及童子尿阳气最盛,能驱邪破煞,正好现在就有机会实践一下。
就在我凝神戒备的时候,空中的剑开始颤抖,仿佛里面囚禁着某种力量,随着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周围也愈发冰冷。
终于,在墙壁即将结霜的时候那剑突然在里面渗出了丝丝缕缕的黑气!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青铜剑上如同发丝的般细得黑气以更快的速度涌出!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阵的邪笑以及我听不懂的奇怪语言,听发音有点满语的意思。
空灵飘渺的话音一落,滚滚的黑气突然从剑开始周身喷涌而出!
顷刻间,黑气的体积就膨胀成一个大水缸了,里边是翻翻滚滚,活脱脱就是电影中最后的反派。
那只大狼狗则成了第一个牺牲品,在它刚跑出两米的时候那团黑雾撞飞门板,以极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在冰天雪地中黑气格外显眼,好像阴阳太极图,黑与白,善与恶,只不过现在的景象好像预示着阴阳的平衡即将被打破,白茫茫的雪地里,黑气不断蔓延,如同白纸被墨涂染。
可怜的大狗被没有实体的黑气围在其中,它四面都是聚拢过来的恐怖黑气,然而它虽有无敌的力量可今天也是难逃一死。
我在庙内目睹了黑气的厉害,它将自己变大并把狼狗团团围住,然后包裹住了目标,把它带到了上空,最终一声哀嚎响起,一条生命就此消失。
不久我就看见那条狗的骨头跟一张完整的狗皮从翻涌的黑气中掉出来了!
望着那堆洁白如玉的骨头跟一张毫无血肉的皮……实在是让人头皮发麻……这剥皮技术恐怕连最顶尖的刽子手也做不到吧……
正当我想趁着黑气用餐的空挡逃跑时,黑气似乎察觉到这边有动静,于是在空中盘旋了两圈就猛然向这边飞来!声势之大堪比导弹呐!
危险即将到来,好在舌尖血早已准备就绪。
那团黑气转瞬即至,终于,在它离我不足半米距离的时候我将还在嘴里的血吐向了正在高速袭来的黑气!
在阳气很重的舌尖血触碰到它的一霎那,大团黒气又开始翻涌,而且这次翻涌的非常厉害,就像烧开的油锅!
不过话说回来,天不随人愿,刚才那下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乌云似的黑气只是速度照刚刚稍缓了些,而猛烈的势头却一点不减!
我现在的恐惧跟即将要被辆大卡车碾过去一样。
我双手交叉在胸前,这是内心极度惊恐而下意识做出来的动作。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我被无形的推力撞飞了……
至于以上的表述不过是人面临绝望时的自我安慰罢了,可要能真的出现奇迹就好了。
“砰”的一声,百斤重的人肉沙包被瞬间击飞,然后狠狠的拍在了墙上。
以这么快的速度和这么恐怖的力道撞在墙上是一种什么体验呢?反正我的感觉是这一下差点没疼死过去,猛烈的撞击让肋骨险些断裂,心肺更是疼得厉害,而头受到的伤也不轻,虽然没晕过去也没失忆,但我知道此时后脑勺上一定全是血呀!
身体遭受如此大的创伤使我失去了行动能力。
被震落的灰尘又迫使我睁不开眼睛,有心想抬手将灰尘擦掉,可却发现刚刚用来格挡的双臂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更可悲的是上面还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黑气已然飘到了近前……
靠在墙上的我极力想站起来,但现在身负重伤根本跑不掉。
死亡的绝望感在灵魂内生根发芽,难道几经生死的我这次真的要迈入鬼门关了吗?
大团黑气近在咫尺之时不再沸腾,反倒逐渐消散,没过多久,黑色的气体就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个人影,一个类似于营养不良的人影。
出乎意料的是它并没有直接过来抽干我的血肉,而是拿起了地上的那把青铜短剑向这边走来。
逐渐我看清了人影身上的一个细节,那就是在它的心脏处有个明显的凹坑,好像心被谁挖走了。
作为一头有自知之明的待宰羔羊,我放弃了所有徒劳的挣扎,闭上眼睛,听天由命得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它用剑尖儿抵在了我的领口,一路下滑,不久,羽绒服以及里面的衬衣就被锋利的剑刃割开了,冰寒刺骨的冷风不住的往里灌。
过了半晌,青铜剑并没有预料的那样直接刺进心脏,我发觉不对,于是睁眼一看,居然是我随身携带的小木剑!对呀!我还有法宝没用呢!
此时的小木剑临空漂浮,就连周围肆虐的夜风也被压了下去。
见这情景,那人影发出阵阵似野兽般的怒吼,随即就扑了过来!
电光火石间,小木剑金芒爆闪!几乎同时,身处金光中的人影发出了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人影挣扎没一会儿便再度化作成黑气冲天而起,直入云霄。
方才耀眼夺目的小木剑也变回了朴实无华的样子,重新悬挂在胸前。
当初幸亏拿红绳把它挂脖子上了,不然今天小命就玩完了。
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但如果不尽快阻止的话就会有更多人因我而死,所以现在必须出去报信儿!
我强打精神站起来往外走,强撑起来的身体勉力支撑到了门外,接着整个胸腔像被撕裂般疼痛难忍!
“咳…咳咳……”剧痛之下我再也没忍住,咳出了大口的鲜血,然后痛觉逐渐消失,眼前天旋地转,意识尚在之时,我的脸陷入了一片冰冷,那应该是雪。
不知这是不是在做梦,恍惚间,我仿佛回到了从前,儿时的一幕幕再次浮现。
我穿行在乡野中,回忆着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这里所有的景物都与小时候一般无二,天还是那么蓝,水还是那么清,山间的小路微风拂面,还是那么静,一切真实的不能再真实。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周围景物好像快进似的飞速变化,直到我面前聚集了一大群人,时间流速才恢复正常。
那群人里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也有从小到大的几个发小,去认识的,陌生的同样不少,他们都是跟父母一个年龄段的,这些人坐在一棵大柳树下不知在说些什么?
我过去打算听个明白,刚想往里挤,却发现自己竟穿过了他们的身体!而他们根本看不见我。
到现在我彻底清醒了,但也更迷茫了,嗯?这是在做梦还是自己已经死了?亦或者是穿越了?
青山绿水般的环境跟熟悉的村子绝对不可能是阴间啊?再说这烈日当头的,如果真是鬼早就魂飞魄散了,难道这是穿越了?也不对呀?哪有人只用灵魂穿越的啊?按排除法来算的话我妥妥是在做梦。
唉~反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干脆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吧。
人群中一位稍年长的人说话了:“我钱文川自小修道,从未遇到如此凶厉的妖孽,只怕斗法我敌不过它,真到那时,村子里就要血流成河了,所以这是最后迫不得已才要做的,眼下还是要修建庙宇年年供奉来慢慢消解怨气,毕竟镇妖符不可长期封印。”
旁边的我恍然,原来他就是年轻时的钱老先生。
众人听了他的办法齐齐点头同意,多半的人立即就回家准备东西去了,还有一小部分人问具体该怎么做?
钱老扇着扇子,把祭祀时需要注意的都说了,主要就是供品不能是肉,还有千万不能让封印的载体见血,如果占了一点儿血它立刻挣脱封印。
听到这儿我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完全是自欺欺人……如果有一天村子里的人被那怪物害了……那我无疑就是那个罪人……
我在旁听的是真长见识,原来祭祀的目标不同要用的供品也不同,好比说祭拜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肯定少不了大鱼大肉和各种各样的瓜果,但民间有个说法,那就是用水果当供品唯独不能选梨,因为这个字跟离婚那个离是同音,所以人们认为把梨摆在供果上是对玉皇大帝王母娘娘的大不敬,再比如说灶神,他的供品大家再熟悉不过了,就是灶糖,这个寓意很简单,意思就想让灶神上天并报人间近况时能为自家多美言两句,以求多福多寿,形象点的就是让灶王爷嘴甜点儿,至于供观音菩萨和八臂文书那些佛教的就更不用说了,基本除了酒肉啥素食都有。
正神说的差不多了,咱再讲讲邪神,其实在以前那个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年代,坏人为了活下去,有的上山做了山贼,专靠劫道儿为生,有的占着身体强横,投身索命门做起了杀手,还有的啥本事没有,整天游手好闲,于是这种人就把希望寄托在了神明身上,妄图依靠神的力量不劳而获吃穿不愁,显然最后的结果没让他们称心如意。
先不说天上能不能掉下馅儿饼,单说这种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占全了的人到最后会是什么下场?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恶人欠的债终会兑现,好人行的善转瞬便达。
咱们回归主题,纵使那些人供奉的正神没能让自己得偿所愿,但他们仍旧贼心不死,只是这次信奉的神没有广为流传的神话故事,也没有专属的图腾传说,唯一有的就是靠残害生命获得的高深修为,不过正所谓有一利必有一弊,虽然这种方式能让道行突飞猛进,但邪神绝大多数都是各类精怪所化,本就心境不清的它们这样一来很快便会嗜杀成性,最后沦为心魔的傀儡,直到被降下的天劫所杀。
而现在钱老要叫人供奉的应该就是诸如此类的邪神,听他所说这还是个连自己都难以对付的恐怖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