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C拍了49年的纪录片《人生七年》——狂傲少年托尼

最近看了一个系列纪录片《人生七年》(英文名《7 UP》),令人感慨万千。

这个系列纪录片是由导演过电影《007》、《纳尼亚传奇3》的著名导演迈克尔·艾普特历时49年拍摄。从1964年开始,23岁的迈克尔选了来自英国不同社会阶层的14个七岁儿童,每隔七年跟踪采访他们7天。最近一次拍摄于2012年,迈克尔已经71岁,那些孩子也已经56岁。

用视频浓缩记录了14个孩子7岁、14岁、21岁、28岁……56岁,不同人生阶段的生活状态以及思想观念。透过这部片子,可以学到很多很多东西,让我们深刻明白:我们原本以为只是平凡日子里,做的一个普通决定,却不知道我们的人生将因此发生巨变。

14个孩子,14个不同的家庭,14段不同的人生轨迹,这每一段人生轨迹都如一部精彩的小说,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奋斗与命运……他们每一个人的人生轨迹,都极具有启发性。

这次,先说说托尼。

1964年,托尼(Tony)7岁,来自伦敦东部贫民区,顽皮好动,身手敏捷,他女朋友叫他猴子。是的,你没看错,他7岁时就有女朋友,当时的英国小学生有男女朋友似乎很正常。

导演迈克尔问7岁的托尼,他的理想是什么?

托尼摇晃着脑袋,充满兴奋、自豪的说要做一名赛马骑师。

1970年,托尼14岁,马上就初中毕业了,他依然以赛马骑师为理想。

迈克尔:你父母支持你的理想吗?

托尼:他们对我想成为一名赛马骑师感到挺高兴的,他们一直希望我成为一名赛马骑师……

迈克尔:为什么?

托尼:“有面子啊!我儿子是赛马骑师,你想啊!”

透过托尼的这些言语,我深切感受到这样一个氛围:在托尼及父母的生活圈中,大家都认为赛马骑师是一个令人羡慕的职业,大概类似于当今的影视明星;因此,托尼说完这话,不由自主的流露出骄傲但又略带不好意的微笑。

从后面的视频中得知,托尼从小就经常跟着爸爸出入赛马场赛狗场,甚至后来他爸爸去世时,他给他爸爸的随葬品是扑克和骰子。这些正是托尼人生理想深根发芽的环境和文化氛围。

2019年的今天,我们每个人都知道赛马骑师是一个即将没落的职业,但是在1964年,托尼的父母并未预见到赛马骑师的未来。这让我想起曾经写过的一篇:《父母看过最远的地方,藏着子女的未来》,托尼的未来就藏在他父母的思想认识和眼界中。

导演问:如果做不了赛马骑师,你想做什么?

托尼一开始略带忧郁的说不知道,随后又说要成为一名出租车司机。

1977年,托尼21岁,托尼最好的赛马成绩是第4名,于是他坦承自己在赛马这方面还不够优秀,放弃了童年的第一理想,转而开始追逐第二理想——成为出租车司机。

托尼21岁时,谈及他第一次参加赛马,依然洋溢着兴奋、喜悦与骄傲,甚至说“I‘m king like’”像国王一样。由此可见,在托尼的思想观念中,以及他生活的文化环境中,赛马骑师绝对是高贵、荣耀的代名词。

于是,21岁的托尼,一边开始骑着摩托车走街串巷熟悉道路,学习开出租车;另一边游走于赛狗场,帮助赌徒下注赚钱。

托尼对于自己为什么会干这些事,他这样解释:“如果你总是看到爸爸赌钱,那么你就会想试试自己的运气”。这时的托尼已经明白了耳濡目染,言传身教的道理,但他仍然摆脱不了这种影响。

当导演问:放弃学业你后悔过吗?

托尼有些生气的说:“这话从何而来?我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21岁时托尼认为教育不重要,甚至说: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教育。在他看来,人生就像一场硕鼠赛跑,只有不断前进,并干掉对手。这不正是赛狗场上的生存道理吗?

人是环境的产物,社会环境就像一个个不同的模子,一个人处在什么样的模子中就雕刻出什么样人,只是很多时候我们自己没意识到而已。

1984年,托尼28岁,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

导演问:与纪录片中其他人相比,你认为自己有哪些优势?

托尼21岁时认为自己比其他人优秀,然而7年后托尼改变了原来的观念,他说:理论上讲,其他人更有优势,因为他们很早就接受教育,具有稳定的生活环境,父母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这些让其他们更有优势。不过由于他们7岁就在寄宿学校生活,因此也失去了一些东西——父母的关爱。

28岁的托尼认为教育非常重要,这与他21岁时的想法截然相反。

28岁时,托尼还常常跟酒馆老板、同行一起打高尔夫,这个生活圈子又将影响他的未来——他计划开个酒馆,事实上18个月之后,他们确实开了一个酒馆,不过只开了1年。

托尼还有另一项副业——临时演员,曾与斯皮尔伯格合作过。他的人生也算是丰富多彩了,只是没有成为赛马骑师,这成为了他的一大遗憾。

仅管托尼只上了初中,但可以看得出他很聪明,善于思考,坦诚,豪爽……托尼因此纪录片圈粉无数,或许正是因为他的这些性格优点吧。

1991年,托尼35岁,他的父母相继去世,托尼悲痛不已。无论子女是否成年父母的去世,总是会给子女带来长久的伤痛。这一点在纪录片中其他人的身上都是一样的,珍惜亲人,别等他们走了才后悔。

1998年,托尼42岁,他们搬家了,住进了带花园的大房子。托尼的大儿子也像他父母一样,没有接受更多的学校教育,早早就在家具厂当工人。但是托尼希望儿子成为一名出租车司机——出租车司机并不是托尼见过最好的工作,但这是托尼自己做过的最好的工作。托尼的眼界,已经在影响他的下一代。

大女儿朱迪也只上到初中就对学习失去了兴趣,虽然他们很想让孩子继续上学,他们甚至预料孩子以后会后悔,但他们没有办法说服女儿,对于他们而言这就是无法改变的现实。

2005年,托尼49岁,他们卖了伦敦的房子,在西班牙买了个带泳池的别墅。现在托尼已经有两个孙女,一个孙子。大儿子仍然是家具厂当工人,大女儿未婚生育,现在是一个单身妈妈,过得不大好,小女儿在邮局工作,算是混得比较好。 2005年托尼预测,5年内会出现经济危机。

2012年,托尼已经56岁了。由于优步、滴滴这些公司的崛起,托尼出租车收入降低了1/3。他曾经常去的赛狗场,早就关闭了,为了准备2012年伦敦奥运会,现在那里建起了一个体育场。时过境迁,当年活蹦乱跳的小猴子,现在也已经是老爷爷了;人生真的很短暂。

托尼因为参加这个节目,具有一定的名气。有一次,他开出租车去酒店接艾尔德林(第二个登陆月底的人),刚到酒店门口,突然另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他旁边,司机问托尼:可以要个签名吗?托尼以为对方想要艾尔德林的签名,就转身去问艾尔德林,结果司机说:不,我不要他的签名,我要你的签名!

托尼的人生经历告诉我们,教育很重要,接受的教育越多,选择的机会越多。环境很重要,环境会在不知不觉中影响我们。

现在越来越多的父母都意识到了这一点,遗憾的是仅仅明白重要性还远远不够,你必须还要懂得如何去落实,这正是当代父母在子女教育问题上非常焦虑的原因:知道教育很重要,但不知道如何去实现。

于是就会有很多像托尼一样的父母,尽管深切的知道/体会到让孩子接受良好的教育非常重要,但他们除了告诉孩子好好学习之外,他们无法告诉孩子们到底该如何好好学?他们很难与孩子有效沟通,最终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重蹈自己的覆辙。

不仅在教育上如此,在其他方面也一样。在有一定的阅历后,成年人或许会意识到自己曾走过许多弯路,做过一些错误的抉择,于是他们努力希望自己的下一代可以不必走这些弯路;但他们又无法说服年轻人,于是即使他们明白,却并无力打破这个循环——年轻时不曾懂得,懂得的时候已经无可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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