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载讲坛耕耘,回首望桃李芬芳》

(西安市远东第一中学  杨烈英)

        静坐窗前,耳边响起了一首歌曲。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小时候,我以为你很美丽,

领着一群小鸟飞来飞去。

小时候,我以为你很神气,

说上一句话语惊天动地。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才知道那间教室放飞的是希望,守巢的总是你。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才知道那块黑板写下的是真理,擦去的是功利。

小时候我以为你很神秘

让所有的难题成了乐趣

小时候我以为你很有力

你总喜欢把我们高高举起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才知道那支粉笔

画出的是彩虹洒下的是泪滴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才知道那个讲台举起的是别人

奉献的是自己。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这首歌唱出了作为教师的辛劳与自豪,平凡与伟大,也是鼓励我选择老师这个职业的情感源头。

        当我真正当了老师,才觉得感慨万千,五味杂陈。

        一支粉笔两袖清风,三尺讲台四季耕耘,五天忙碌六七不休,八思久想十分用心,百般教诲千言万语。这才是一个老师真实的生活写照。

      上小学时,我邻居家的三儿子——抗战叔,高中刚毕业,回村当了几年民办老师,他恰巧是我三年级时的数学老师。他当时20出头,年轻气盛、英俊潇洒,说话又风趣幽默,爱开玩笑。(他经常开我和东邻家的女孩的玩笑,说她是我未来的媳妇。)夏天,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确良上衣,绿军裤,白色回力运动鞋。他走路带风,爱打篮球和乒乓球,运动场上时常能见到他矫健的身影。他讲课声音洪亮,思路清晰,和平时一样活泼开朗,时常逗得学生哄堂大笑。只是,他后来回村种地了,而且命运多舛,娶了三个妻子,都病故了,一个儿子还成了植物人。他承受了常人难以承受的屡次的打击和磨难。前年撒手人寰,听闻他的死讯,我伤感了好久。一个当年那么优秀而富有朝气的人,最后被生活折磨成苦瘦如柴、满头白发、满面皱纹地离开人世。

        上初中时,我的班主任是延文信老师。他是教师世家,父亲就是老师,其他兄弟几人都在外头干事,做行政工作,只有他一人在乡里当老师。他是一个极富思想,长于循循善诱的人。我的作文,经常被他当作范文在全班宣读。他经常用名人名言激励我们努力学习,诸如: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等,他都书写成条幅挂在教室,时刻督促我们好好学习。

        这两位老师给我的青少年时期,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我自此立志也要当一名老师,像他们一样:传承知识的火种,点亮智慧的明灯,扬起梦想的风帆,播撒温暖的关怀。       

        1988年高考之后填报志愿,我毫不犹豫地报考了陕西师范大学的政教系。

        1992年我毕业被分配到陕西汉中的陕西飞机制造公司第一子弟中学,踏上了当老师的人生历程。

        初上讲台,我心潮澎湃,满腔热情,恨不得把自己所学所知全部都教给学生,也不讲什么教法和技巧,拿大学老师讲课的那一套讲法用在中学生身上,学生们听得耳目一新,开心快乐,可是,考试时,却没记住多少。

        我意识到了:中学就是中学,它要面对升学和高考。学校要成绩,学生要分数,家长看重升学率。我深刻反思后,调整了自己的教学思路,虚心向富有经验的老教师学习、讨教,掌握教书的窍道。我慢慢发现教好书真不是一件简单和容易的事。它不仅要求教师自身素质过硬:有扎实的知识功底、良好的口才、有效的方法,更关键的是要了解和抓住学生的内心,使之想学、爱学、乐学,激发起学生学习的内驱力,提高他们的自觉性、主动性和能动性,而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百人百性,每一个人都具有自己的个性特征和特殊的家庭成长背景。不同的父母具有不同的素养,会采用不同的教育方式。导致一个学生的厌学、弃学的原因又是各不相同的,况且,要改变一个人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我的同事邵瑞萍老师,是航空部级劳模。我观察她就极富耐心。她在做好全方位的前期调查研究之后,有针对性地找学生反复谈话,一点点、一次次地纠正他的错误,改变他的不良习惯。她带的班,纪律严明,学风浓厚,成绩优异。

        表面木讷、憨厚的李金柱老师,参加工作没几年,他带的班的英语成绩居然是全县名列前茅。我向他讨教,他总结说:“英语除了讲清语法,最关键的是要突破词汇量,一定要逼着学生背单词。”他每天要抽查十个左右的学生的单词背诵,背不过就不放过。他总结了一句很经典的话:“学习英语就要先死后活,不死不活。”我听后深感有理。

        龚志一老师,当时50多岁,多才多艺,拉得一手好二胡,做事干练,说话爱逗乐。他作为年级组长,善于团结大家,能够凝聚人心,乐于给大家搞点福利。他管理班级经验丰富,办法多,点子稠。把差班治理地服服帖帖。

        陕飞一中身处秦岭山脚,七梁八沟一面坡,自然条件极差。学生上学要翻山越岭,很艰难。周边是乡村,对学生的干扰就少些。职工中科技人员占比较高,不乏北大、清华、复旦、交大、北航等名校毕业生。工厂领导的子女也都在子校就读,所以全厂上下对中学教育格外重视。学校的师资力量也很强势:语文有复旦的,物理有交大的,体育有北体的,美术是中央美院毕业的。1992年工厂在全国一次招各个专业大学生300人。我们师大就来了十个人,补充到陕飞一中和陕飞二中。当时的校长是陕师大数学系毕业的老牌大学生,且是特级教师的薛平山。后任者是西工大毕业的赵德政。他们两位都热爱教育,体恤老师,制定的奖金考核制度也较公平、合理,极大地激发和调动了老师们的工作积极性。1993年到1995年的高考连创佳绩,其中一届70多人的高三毕业生,四个人够清华的分数,七人位列汉中市前十名,震惊了整个汉中市。而当时的汉一中、勉一中、洋县一中、城固一中,每年光高三毕业生都有几千人的规模。我教过的学生中,袁萍、董琦、张化三人考上了清华大学。回想起来,心情依然激动和豪迈。

        2003年,随着企业改制,要将学校划归地方管理。学校后任管理者的失德,使得人心散乱,纷纷自寻出路,我就应聘到了西安市远东第一中学。

        当时的远东一中正处在鼎盛时期,刚评上省重点,每年也能考上几个北大清华。正雄心勃勃地想跨入西安基础教育的第一方阵。

        我一来,就听说了许多常铁砚校长的事情。常校长是陕北人,人虽低矮,但壮实,见人总是笑脸相迎,和蔼可亲。他是远东一中的奠基人和功臣。上世纪90年代初,国企改革要将学校从企业剥离,不给发一分钱的工资和办公经费,彻底推向市场,自谋出路。常校长联系了学校周边的几家单位,提出联合办校,单位出经费,子弟免费上学。他带领大家苦干加巧干,大幅提高了学校的教学质量,赢得广泛而良好的社会声誉。通过不断扩大招借读生的规模,改善老师的工资待遇,还租用了缝纫机厂子校的校园,扩充了14个初中班。将技校搬到65栋,扩大了初中教学楼的面积。听说有一次,他爱人和老师争利,他直接臭骂了一通。一次厕所下水道堵了,他亲自蹲下疏通。新来的大学生搬行李,他亲自蹬着三轮车帮着他们搬东西。关于他的好事和善事,许多老教师提起来就没个完。由此可见,当校长的“金奖银奖不如老百姓的夸奖,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老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谁优谁劣自有分寸! 

        西安的基础教育竞争相当残酷,稍有不慎,选人不当,就会滑入低谷。21世纪初,我校就遭遇了滑铁卢,教学质量一路下滑。直到冯云鹏校长到任,才扭转下滑的趋势。他提出“一家人”的口号,凝聚人心,温暖人心。以“修德启智”作为校训,提出“让每个人都拥有希望”的办学理念。面向全校师生征集远东一中教师誓词、学生誓词。将教学楼墙面、走廊都挂上励志标语和名家挂画,形成浓厚的校园文化氛围。采用“周周清、月月清、一帮一、导师制”,狠抓“推进生”工作。派人去衡水中学、洋思中学、昌乐二中、华东江浙一带考察学习,借鉴这些名校的先进经验,远东一中再次腾飞,成为莲湖区第一批省示范学校。

        从教30载,我辗转了两所学校,经历了十位校长。所在学校也遭遇了不同程度的波澜起伏,个人也经历了入职时的新鲜、激动;困惑时的迷茫和摸索;取得成就时的欣喜和快乐,遇到不公时的愤怒和郁闷。总之,酸甜苦辣,五味杂陈。但是,我依然无愧于我当初教师职业的选择。

        三尺讲台上,你用青春演绎伟大。小小粉笔里,你用知识勾画梦想。谆谆教诲中,你用无私授业解惑。教师——你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事业,是社会文明进步的阶梯。

        当老师,我无怨无悔!

                      2022年9月10日  于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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