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车在宽敞的街道中行驶,宁静中,一通电话惹出一桩事。
“你说什么?租约没到期,说不租就不租了?”正开着车,二弟接了电话就呱唧呱唧开始了。
“现在不是合约到期的问题,是房客找不到人了,至今不接电话,急死人了。”车里的蓝牙电话听得出对方是个女人。二弟敲着方向盘气不打一处来,中气十足的他吼声更加雄壮。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能跑到哪儿去?我是和他老板签的合约,你是中介方,你不会找他的老板?”
“胡先生,庙如果在我还着急?这年头庙比和尚还跑得快,他老板加盟的连锁店倒闭了。”女人一连串的湖北口音,最后一个字吐的特别长。
“找这样的中介还能遇到好房客?一个德性,都是庙不好的主儿。”身旁的二弟媳妇一脸的醋样,她小声抢白了一句。
都说妇人心毒,其实最毒莫过女人的嘴。打完电话,二弟冲着媳妇嚷嚷:"我们的房子这么多年都是她帮我们打理,你想想省了我们多少事?以前交给你那个鬼亲戚出租,收到几个钱?不是墙要重刷就是马桶要换,哪一月消停过?我就不明白了,房客的屁股到底有多嫩?跟我的马桶过不去,真邪了门了。”二弟越说越来气,干脆把车停在了路边。
“得啦,哪辈子的老账还往外翻,你累不累。一件事被你抓住,耳根子都能让你扯断。行了,房子的事我再也不管了,快把车开走,小心警察开罚单。”媳妇摆着手,说话极不耐烦。
车子重新启动了,两个人生着闷气谁也没再说话。这时电话又响了,二弟刚一按下接听键,刚才那个女人的声音更尖,感觉被人绑架了就要被做掉。
“胡先生,您赶快来一下,我就在小区的管理办,他们说你的房客欠了一个月的管理费,两个月的电费,三个月的水费,还有……”
"Grace,不要大惊小怪,我们手头有他两个月的押金,急什么?不要慌,现在迫切需要的是找到本人。不租了,把钥匙交来就是了,莫惊慌。”二弟打断了女人的话,他一字一句回答的有板有眼,这一招连媳妇也突然发现身边的老公还真有点主持人的风采。
“够亲热的,还英文名称呼,让她别瞎喳喳,小心追尾了。”
媳妇的醋意又上来了,竟然不顾电话还在免提中。二弟急忙关了手机,气得一跺脚,结果车子一下子窜出去,他吓得踩了一脚刹车,只听“咚“的一声,没戴安全带的媳妇的头硬生生撞到了车前方的挡风玻璃上。这可真是赔了夫人折了租,二弟赶快将车再一次靠边停下,俯身安慰受伤的媳妇。
“怎么样?没事吧,不然我们去医院看看?”被撞得满眼冒金星的媳妇这才缓过劲儿,痛得叫了起来,她委屈的冲着二弟一顿推嚷。
“我就一句话,就一句,值得你往死里害?你是不是疯了?”
我疯了,明明是你吃醋吃疯了,怪到我,岂有此理,二弟心里虽这样想,嘴里却说的很软。“怪我,媳妇,是我错了,我这也是不小心,给我一百个胆,不,就是重新换一个胆,我也没这个贼胆啊!”
媳妇继续捶打着二弟,打着哭着,哭着打着,不一会儿两个人在车里越抱越紧。二弟开始还揉着媳妇的额头,最后干脆对着她的额头猛亲了几下,说来也怪,媳妇不哭了,小两口的恩怨一下子就化解了。
把媳妇送到了家,二弟急忙驱车赶到了租房的地方。一进管理办,就看见Grace和肖经理在吵架,她脸气得像个公鸡冠子,辣红辣红的,真他娘是标准的湖北妹子。二弟站在一边,总算听明白了一些。Grace想让肖经理找人换锁,肖经理说万一房间里面有东西将来说不清。房客怪罪下来,责任他担不起,扯来扯去永远没有结果,Grace只能干着急。
买个房子说是投资,不如说是投机,行情好,投个首期赚个差价。可是等差价的日子,也不能让房子空着,租出去可以减少月供,谁跟钱过不去?可有时碰个蹩脚的租客,真是麻烦多多。
憋了半天气的二弟制止了他们的争吵,他抡圆了嗓子开始了主持,仿佛他是这办公室的主人了。
“肖经理,根据合约,房客租房子等于住酒店一样,他不交租金等于他没资格再住了,若是酒店自然更换了门卡,等待他交了房费继续入住。现在他没有及时缴纳租金,等于放弃居住该物业的资格,作为房东当然有权收回钥匙,如果他死活不给,房东更换钥匙太理直气壮了,有什么理亏?”
“那里面如果有东西怎么办?”肖经理转过身这才觉得眼前的人是可能是房东,不然说话没这么硬气。
“告诉你,这责任你不用怕,你只需和我一起进入房间做个见证,该拍照拍照,该记录记录。如果里面真要有值钱的古董,咱再叫警察也不晚。你估计这种情况有可能吗?”二弟口若悬河,一气呵成,肖经理招架不住,只有按照二弟的意思办了。
很快,配钥匙的小伙子背着包包来到门前,稀里哗啦,门被打开。肖经理把个手机高高举起,每间房子一通拍照后才招呼二弟进门。二弟和Grace仔细检查了屋子,发现一切都是虚惊,湖北妹子拿着家私明细核实了一遍,长出了一口气。
“胡先生,东西一个也没少。”
“肖经理,也没多一个宝贝。”二弟看着肖经理调侃。
“这样最好。”肖经理苦笑着黯然退去。不远处传来他骂人的声音,骂的不是二弟,而是开锁的小伙子。
“你小子疯了,开那么快,上次让你开一个锁,一个小时也打不开,这会儿吃了神药了?”
“肖经理,不是我神,门根本就没锁。”小伙子的声音不大,可二弟却听得一清二楚。
二弟此时很不舒服,感觉攥在手里的门钥匙像只魔兽,在他的手心张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