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迁莺:良安时辰

1.

          都城的长安街上,那些个未出阁的姑娘聚在一处,好不热闹。

        “你说什么?名满天下的萧大公子,竟然被赐婚了?!”

  “呜呜呜……萧公子拒婚了!要去做那钦天监。”

        那钦天监是要成道士的啊,这下是真真伤了那万千相思肠。

  这件事情,要从一月前说起,那被婚配之人,并不欢喜,两眼哭的通红,正在自己的宫中,发着诺大的脾气,“啪”一鞭子下去,那些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声音脆的响亮。

   地上跪着一众奴才,战战兢兢,谁都不知今日这场面,该如何收场。

   “长公主,可不能再砸了呀?!”

  “将本宫心上之人,赐婚给别人,现在又想用本宫,替他来联姻重臣,皇帝还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赵公公听了此话,跪爬到她跟前,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大逆不道的话,你可不能再乱说了啊!”

  听罢,她强忍怒意,挥手就是一鞭子,那桌子裂成两半,这下真的是满地狼藉。

  这位就是当今长公主朝阳,她并不是皇帝的亲生妹妹,其生母乃是当朝太后,皇帝年幼丧母,本是宫中最不受宠的皇子。

   朝阳的母妃膝下未有皇子,但却十分受先皇喜爱,因此,就将皇帝落入了她的名下,她替皇帝排除万难登上了这个皇位,却不干涉朝政,唯一的要求便是保得朝阳,一生无忧,平安喜乐。

   因此,年岁十七的朝阳,才能在这宫中肆意而活。

   可是,就在近日,萧太傅家的三公子,凯旋而归,她正打算前往那御书房,向皇帝哥哥提与三公子的婚事,皇帝身旁的太监总管缓缓而至这公主殿,她这才知晓,皇帝将当朝第一才女,赐婚给了萧三公子。

   皇帝同时也下旨,将她许配给了萧大公子,那太监总管提起萧大公子,那是滔滔不绝,说什么萧大公子,如同九曲星下凡,具有宰相之才云云,未等太监总管恭贺一番,朝阳就令人将太监总管轰出了公主殿。

   朝阳伤心欲绝,滴滴眼泪丝不断,而后,就有了这么一番景象。

   此时,公主殿中 ,奴才们尽跪一地,让她进食,央求她不可如此伤害玉体。

   “咱家的姑奶奶,你可不能这样啊!”

   朝阳不语,转了头。

   瞧祖宗这般,低下的人相互眼色,只见赵公公捧着一画卷,讨好说:

   “小姑奶奶,你瞧瞧,这是礼部刚送来萧大公子的画像,听说这萧大公子,可是俊的很呢!”

   这下,祖宗确实有反应了,朝阳转身立坐,拿了赵公公手中的画卷,扔到了地上,狠狠的踩了好几脚,然而,并没有要打开看的意思,这画卷就在众人惶恐的神情中,飞了出去。

   日后,宫中盛传萧大公子那是出息的很,进宫见了皇上,直接下跪求饶,说公主太过刁蛮,这婚他不结,皇帝执意如此,他竟请愿要做那钦天监,朝阳听了这些话,差点没被那茶水呛了过去。

   这几日,朝阳几次三番去寻皇帝,皇帝不是装病,就是让皇后来打发她,或者干脆不在,摆明了躲着她。

   若不是母妃去了那清天寺礼佛去了,她定要闹得一个天翻地覆。

   如今的她,倒是想了一个“顶好”的法子————抢亲。

   那日正准备去抢亲时,发现新郎官却不是自己思慕许久的人,正当她迷茫不已,恍然间,看到那一涟墨青,荡开漫天乌云。

   原来,他骗了她。

   那人站立喜宴文台上,一袭墨绿,戴着的琉璃镜镶着白金的细链,横斜入耳,遮住了他一只桃花眼,鼻梁却越发挺直,整个人的气质陡然间显得清冷起来。

  他已许久未有下过那贺喜擂台。

  她指着那人,问恰好在身旁的萧旭(萧三公子)

  “那是谁?”

  “萧安,我哥。”

  “萧大公子?”

  “正是。”

  朝阳眼眉一挑,立马下令让人绑了那萧大公子,那是追了大半个太傅府,才不伤分毫的绑到了那萧大公子。

  正当众人震惊看瓜之际,萧旭义务性的问道,

  “你是谁?!竟敢绑我大哥。”

  “本宫乃是当朝长公主,你嫂子。”

  “嫂子好!”

  “弟弟好!”

  未等萧大公子心生感动,血浓于水的亲情,被这一声“嫂子好”彻底懵了圈。

  萧大公子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朝阳绑回了宫。

  此时,身在公主殿中的萧安,对如今的状况,倒是有了几分明白。若说这天下他最不愿意见谁,那就属这位长公主了。

  自己曾经因为私心,就小小报复一下这长公主,让她不要这般跋扈,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朝阳竟记恨了他这么久。

   看官可还记得萧旭求赐婚一事,皇帝一开始那是百般不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皇帝明白,原来,那长公主爱慕之人并非是他,是他哥,差点就搭上了他一生幸福。

   因此,今日这长公主绑了萧安,他自然是不会去阻拦,这账,该他自己去还一还了。


  2.

  “公主,找到了!找到了!”

  接过那日被她扔掉的画卷,此时却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打开看那画中人,正是她芳心相付之人。

  她竟然难得露出了女儿羞涩模样, 想起初遇之时,那日她正被母后教训,心情不佳,在裕园散心。那湖中亭里,她一眼就瞧见了他,温斯如玉的他。

        随后就去堵,她是想故意为难他几分,这般国士,皇帝都不敢让他随意行大礼,而朝阳偏要,可他并未有半份生气,神情依旧随和,笑而不语看着她。

   “你看我作甚?”

   “公主,头发上有片叶子。”

   他伸手取下那片红叶,不紧不慢,朝阳觉得那双桃花眼眸清如皓月。

   而后他正打算行大礼,朝阳忙拦了他,

   “大礼就算了,你叫什么名?”

   “在下,萧太傅家三公子,萧旭。”

   就从此刻开始,朝阳便认定了他。

  日日相思,那一别后就三年,前朝传来萧三公子上战场的消息,她一方面惊讶于他竟然是个武夫,另一方面担心不已,都去皇帝哥哥那闹过脾气。

  因此,这三年间,她未曾对他的话有所怀疑,日日关心那前线战况。

  今日才知道,原来,他是萧安,他就是她的未婚夫君。

  她是个记仇的人,既然人已经绑了回来,那么就不着急见他,该是晾一晾才是。

  就这样过了半月,萧安生平第一次吃了闭门羹,要见长公主的要求,都被打了回来。

  萧安赶忙拉住今日前来问安的赵公公,他是真的有要事在身。

  “哎哟,驸马爷,公主还生着气呢,这气消了没,咱家也不敢问呢。”

  “劳烦公公,帮个小忙,探问下公主,如何才能消气,在下照办便是。”

  一声门开响声,免去了赵公公的为难,来的人,正是萧平这半月着急想见的主。

  “此话当真?”

  “当真。”

  “我要你娶我!”

  他不由的愣了一下,随后作揖,说道:

  “臣高攀不起,长公主千金之躯,臣……”

  “这些冠冕堂皇话,你我就不必多言,公主婚姻本就身不由己,牵扯朝政万万事,嫁给你,是我最好的选择,况且我早已认定了你。”

  “公主……”

  “我们慢慢来,行吗?”

  拒绝的话到嘴边,看着她央求的脸,竟有些不忍,一声叹息默许。

  她听闻他拒婚的缘由,他嫌自己刁蛮成性。

  那么成为他喜欢女子模样便是,才子爱才,问天朝女子谁最有才,当然是林宛宛!

  他定是喜欢那种大家闺秀,秀外慧中的女子,就召了林宛宛来做她的女学究。

  因此萧旭十分不满,在新婚之际,正是两人你依我浓时,他这小嫂嫂颇不地道了些,霸占他媳妇已有半月之久。

  他风尘仆仆的来到这公主殿,看着自己家哥哥坐在亭中喝茶,悠闲自得,看来他在这宫中过得十分潇洒。

  萧旭甩衣坐了下来,自行倒了茶水一饮而尽,将茶杯重重放在了桌上,看了一眼某人,似乎没有开口相问的打算。

  “你怎么不问我,今日来寻你,所谓何事?”

  “你想说,自然会说。”

  “你家那口子,日日霸占我媳妇,你觉合适么!”

  “我还没有家室。”

  ”哥,你的日子,太过清冷,我觉着这长公主挺可爱的,挺合适你。”

  萧旭看了一眼正在给他沏茶的萧安,试探道:

  “其实,她对你也是真情实意,你不妨就从了,反正都是铁板钉钉的事,正好,把我媳妇还我。你说可好?”

  “茶凉了。”

  萧安将萧旭跟前的茶杯,收了回来,托着茶盘,转身离去。


  3.

  这段时日,朝阳一个劲的在宫中,练习那些个大家闺秀的东西,屋内不时的传来呼痛声。

  萧安在外亭子中听得,不由的闭了闭眼,已然看不进书,干脆看着那些个进进出出的下人们。

  林宛宛是位严格的女学究,自然朝阳少不了挨罚,但她都一一接着,绝无二话。

  此情此景,但凡铁石心肠,也得要化一化。

  过了许久,茶艺初有成果,朝阳便急匆匆的请了萧安,在御园中设两人茶宴。

  今日的朝阳,心情十分不错,待萧安来时,她忙着倒腾茶具,一步步,做的十分小心。

  今日的茶,她做的十分成功,正当她喜滋滋的将茶杯递给萧安时,茶杯壁的微热,嗞疼了她手上的伤。

  因疼,不由的撒了手,将茶水倒了萧安一身。

  慌了神的她,忙蹲下,用自己的罗裙擦拭,不过一会儿,她眼眶有些微红,并没有打算起身。

  “公主,不必在意。”萧安出声,想要打破这番尴尬场景,又继续道:“臣皮糙肉厚,并未伤到。”

  “为何我做不好?”

  她的语气有些微酸,将双手紧了紧,那手好几处烫伤。

  萧安蹲了下来,同她一般,拉了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吹。

  “很疼吧。”

  “嗯。”

  “那为何还要学?”

  “因为你喜欢。”

  萧安轻笑,从袖中,拿出早已备好的烫伤膏,轻轻涂抹。

  “臣喜欢的东西,公主不用学。”

  “不学你怎会愿意娶我。”

  看着她有些委屈的模样,不由好笑道

  “学了,臣就愿意娶了吗?”

  “你!”

  “天下擅茶艺女子千千万,难不成臣都得喜欢,公主做自己便好,无需为臣改变什么。”

  看着替自己上药的他,突然反应过来,他这烫伤膏,是有备而来的,难不成。

  朝阳猛得一推,将萧安推到在地,压在身下,

  “你关心我!”

  “公主,臣并没有。”

  “你关心我,我很喜欢。”

  这下轮到被压在下方的萧大公子脸红了,有些恼羞成怒,他自个也不知道,近日为何做起了这烫伤膏。

  那日之后,朝阳思索良久,萧安的一句“做她自己”,那女学课,她也就不再上了。

  这最欢喜之人,莫过于萧旭,总算将媳妇还给他了。

  萧安爱看书,她就去那藏书阁,依照偷来他的注记,一一找到那些个书籍。

  萧安喜扶琴,她男扮女装,去都城花楼里,一掷千金买下花魁林妙人的琉璃琴,博萧安一笑。

  今日,她端着从甜食娘子处买来的雪花酪,站在萧安房门前,等候他醒来。

  萧大公子有一爱好,那就是极为噬甜。

  萧安推开门,就瞧见朝阳跺了跺,酸疼不已的脚,其实她站这已有半个时辰了。见到萧安,她微皱的眉头,立马梳开,欢喜道:

  “你瞧,这是我早早就去,给你买来的雪花酪!”

  接过她手中的雪花酪,递给了她的婢女,未等朝阳回神,萧安就将她打横抱起。众人对萧大公子的一系列的行为,惊呆不已,在他怀中的朝阳,瞪大了双眼。

  萧安轻放她坐在花坛边,手轻揉着她的小腿,他揉的颇为巧妙,毕竟他十分善于医术,语气有些责备道

  “这雪花酪需你寅时起身,卯时便售尽,这甜食娘子可不管你是不是公主。”

  “你第一次,不唤我公主。”

  萧安愣了,停下手里的动作,没有太久,他按着一穴位,用了些力道。

  ”疼……疼!”

  ”知道疼,下次就不要再去了。”

  “是!”

  萧安转身离开,走到她的婢女旁停下脚步,拿走她辛苦买来的雪花酪。

  朝阳看着他的所作所为,开心的手舞足蹈。

  自打那日后,朝阳总是装小病小伤的,一开始,萧安还是急忙忙的前去查看,次数多了,他也就麻木了。

  “驸马爷,公主今日,食欲不佳,望驸马爷能前去查看一番。”

  “知道了。”

  待那人离去,萧安都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只是看着书。

  一只白鸽来到此处,飞到窗前驻足,待萧安看了信后,扔了书,夺门而出。

  萧安不顾阻拦,执意离开,公主宫门前侍卫不敢伤及萧安,只得任他离去。

  来人相告于朝阳,驸马爷神情慌张,似乎出了什么要紧事。

  朝阳有些担心,就跟了去。


  4.

  萧安骑马来到卫大相府处,只见秦太师家的二公子,正带着人来押解这卫大相公,抄了这相公府。

  见来人是萧安,秦二少脸上一丝不屑,他最不喜的就是这些个嫡长子。

  “哟,这不萧大公子,哦不。如今得唤一声驸马爷。”

  看着萧安脸色冷厉,这秦二少就不由的心情大好,侧耳在萧安耳旁,轻言道:

  “看着自家老师,沦为阶下囚的感觉如何?小心些,莫不怕下一个就是你家。”

  听罢,萧安眉头紧皱,牙齿紧咬,将手握紧。

  “啪”的一声鞭子就朝那秦二少挥去,

  “你这狗人,离我夫君远一些!”

  “长公主,臣只是与萧大公子叙叙旧罢了。”

  “谁要与你叙旧!”

  朝阳身子一横,挡在了萧安身前,手里的鞭子再挥,划伤了秦二少的脸。

  “告诉你,本公主要卸了你,就算如今的秦太师只手遮天,本公主要按你个贪图美色,垂涎于本宫的罪名,你看你这太师的爹,救不救你!”

  这秦二公子的娘,原本就是个舞姬,如果要这般费劲心思为他对付人,这秦太师是万般不会的,毕竟,有的人生来就是棋子。

  知道在朝阳这,半点好处都讨不到,秦二公子只好离开。

  朝阳看人离开后,扶了萧安回到马车上,萧安脸色苍白,她拉着他的手,将他的头伏在自个肩上。

  “你可知我为何不愿娶你?”

  良久的沉默,第一句话竟是这句,朝阳眼眉低垂,不由的有些神伤。

  “你不喜我,我知道。”

  “不是。”

  “那是为何?”

  “因为我不愿入庙堂之上。”

  “那我是不是该庆幸,我在你这方有一丝机会。”

  萧安那惨白,倒是有了丝血色,无奈笑道:

  “你总能这般抓住重点。”

  而后,回宫的马车上,朝阳听了个明白,原来那卫大相公是他的老师,如今是被秦太师构陷,这才抄了全家,沦为阶下囚。

  他不愿入庙堂之上,就是不愿老师和家父太过被太师针对,让秦太师以为,他们有意争权夺势。

        可还是逃脱不了这一劫,老师早有发现秦太师端倪,就请萧安筹谋些事情,但他总觉着秦太师,总不能按个莫须有的罪名,来瞒天过海。

  但奸人你还望他有些纲法常理,那就是痴人说梦。

  皇帝哥哥毫无办法,如今秦太师这局做的,证据确凿,满朝文武百官,皆联名上奏,逼迫皇上,将这卫大相公按律处置。

  所以这次,他错算了。

  风花雪月,海棠煮酒,萧安似乎已经习惯这宫中生活,并没有出宫的打算。

  随意将袍子搭肩,他便在御园中一坐就是一天。

  朝阳有些担心常常来闹他,他莞尔一笑,不曾多加责备,但不再如从前还与她斗嘴几下。

  唯一不同之处,就是她的皇帝哥哥常来此处,这萧安一月说的话,还不如与皇帝哥哥半个时辰说的多。

  皇帝每日来,都将她遣开,朝阳只好扒在柱子后面,看着那两人欢声笑语。

  她虽说是刁蛮任性,但,对着皇帝,朝阳不曾踏过帝王底线。

  “你说,什么事情,他俩能聊这般许久?”

  “公主,定是要紧事呀!”

  “要你说!本宫当然知晓是要紧事!”

  等到皇帝离开,朝阳立马到萧安身旁坐下,拿起水果刀,开始替他削苹果,时不时的看萧安一眼。

  他不说话,自顾自的看书,她早已习惯。

  “你们聊什么,这么开心?”

  “只是一些打趣的事罢了。”

  “什么事,说与我听听,可好?”

  看到朝阳将果子削坑坑洼洼的,萧安嘴角轻翘,接过了她手中的苹果,替她削。

  朝阳一点都不意外,他熟练做这些,这么长时日的相处,早就发现他几乎不会叫下人,大多亲自动手,所以他身旁连个像样点的奴仆也没有。

  “佛法理学之事,你可要听?”

  “我还是吃苹果吧。”

  萧安将果子切下一块,送进她口中。

  朝阳定是不信的,佛法理学能讲如此开心,但萧安不说,她不愿强迫他,他是她好不容易强求来的夫君。

  朝阳派了亲信,去打探,皇帝哥哥与萧安到底在密谋什么。

  探子告知的结果是,皇帝哥哥近日,招了许多小少年,进宫当陪练,不理朝政,日日与那些个少年嬉戏,似乎在练什么杂耍。

  而萧大公子这,派人买了许多药材,似乎在炼制什么药。

  听罢,朝阳神色有些凝重,只是交代下去,务必保证萧大公子的安全,时刻不得离他身旁。

  元丰十三年,皇帝设宴,独请秦太师一人,未有多时,金銮殿红门紧闭,一阵打斗,结束在血溅窗纸之时。

  秦太师以为不过是小孩子的游戏,不以为意,他以为帝弱好弄,心益坦然,未加戒备就进了宫。

  而在此前,萧安献计无数,与皇帝商议,将太师亲信派往各地,设局来一个瓮中捉鳖,背水一战。

  秦太师并不好对付,在千钧一发之际,衣中隔层,藏着暗器,直射向萧安,萧安还未来的及反应,一袭蓝衣,挡在了他身前。

  朝阳替他挡住了暗器,那毒腐烂了半个肩头,就算及时医治,那肩上定是要留下这难看的疤。

  那日受伤后,朝阳昏迷了七日,才醒来。今日萧安来给她换药时,神色冷然,看着伤口,出神许久。

  “没什么大碍,只要你无事便好!”

  她说的是实话,如今她都在暗暗窃喜,未伤到萧安半分。

  自打那日,探子来报后,朝阳就明白,他与皇帝哥哥在密谋什么。

      那日宴席,她才尾随他入了金銮殿,虽说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比不得萧旭,但总归比他要强些,在暗处的她,千叮万嘱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破坏他的局。

  萧安似乎没有瞧见朝阳,满脸讨好的模样,拿了纱布,用了些力道,按了伤口。

  “你轻些,有些疼。”

  “知道疼,就不要窃喜什么。”

  待朝阳伤好后,萧安就回到了自己府上住,而后萧安就闭门不出。

  皇帝下旨,任其为左相,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不过这接旨得礼恩才是,萧安只是了开道门缝,伸出一只手,就没有再开启过那扇门。

  来宣圣恩的公公不明所以,累的老太傅在外一个劲的陪不是。

  谁也不知道萧大公子在房里做些什么,已经许久未有出过房门,只有一些奴仆进出端着药材和饭食。

  朝阳几次来太傅府寻他,他都未有开门的意思,老太傅那是心力交瘁,感叹自己不知道到底造了什么孽,这孩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公主,老臣教子无方,让他如此不懂礼数。”

  “太傅大人,言重了。”

  朝阳日日来太傅府,与太傅夫人相处极好,太傅夫妇对朝阳那是满意至极。

  朝阳日日经过那庭院,门扉依旧紧闭。


  5.

  元丰十三年冬至,皇帝召了都城但凡有些身份的人家入宴,据说是要给朝阳定亲。

  太傅府的下人们,在萧安庭院中,竟然光明正大的谈论此事。

  “莫不是长公主放弃了?”

  “肯定是的。”

  “谁叫咱家大公子不喜欢,没办法。”

  “听说王国将候可婚配年纪的公子,都来了此宴,说是但凡有人能智取三关,就可与其成亲。”

  “也不知道……胜出的会是哪家公子哥。”

  那许久不开的门扉,此时竟然开了,萧大公子脸上微怒,手里拿着那卷圣旨,急忙忙的出了府,策马直奔宫中。

  朝阳一脸忧愁,身穿盛服的她,此时坐在旁殿满心都是忐忑不安,对于皇帝哥哥的这个主意,十分担忧。

  回想上月初,朝阳从太傅府出来,回到宫中,正惆怅着,趴在桌案前。

  一声通传,来的人是皇帝哥哥,拍了拍她的脑袋。朝阳摇头示意,表示并不想抬头。

  “你这是觉得丢人了?”

  只见朝阳闷着的头一个劲的点着。

  “你可还想嫁他?”

  “当然了!”

  而后她的皇帝哥哥就给出了一个非常办法,说假意给她办一场相亲宴,再派人在那萧安府中,让人谈论此事,让萧安知晓,如若那萧大公子前来,那么他对她是有心的,如若不是,不妨就此放弃,刚好趁着此次相亲宴,另寻良配。

  前者,朝阳自己也十分想知晓,但这后者,并不是朝阳想要的,可皇帝半骗半蒙,就让朝阳答应。

  宾客满座,都到齐了,坐在殿侧的朝阳,伸直了脖子瞧,都不曾见到那萧大公子半个影子。

  面对眼前的一桌美味佳肴,她根本没有提那双筷子的欲望。

  “今日,朕为给长公主,觅得一佳婿,特设此宴,眼前三关,首胜者抱的美人归。”

  满座公子都跃跃欲试,冬至本就冷,今日,朝阳觉着更甚往年。

  自告奋勇的几位公子,皆连败退,连第一关都不曾过去。

  此时,那司马家的大公子起身,提笔就破了第一关,使得朝阳心中咯噔了一下。

  正当皇帝想要夸赞一番,就听到殿门有人大呼一声。

  “慢着!”

  来者正是萧安,他不曾如此狼狈,气喘吁吁,额间微汗。

  只见他将手中圣旨,扔于殿前,

  ”圣上,如若还想让我,辅佐朝政,那就麻烦别给公主另择什么良配了!”

  说罢,不管众人神色,拉了朝阳就离开了大殿。

  皇后从帘后出现,幽幽道

  “我说什么来着,我那哥哥如何,都比不过圣上,您这只老狐狸来得狡猾。”

  皇帝把玩着皇后的手,轻言道

  “谋大事者,当不择手段。”

  不过,现在得是安抚满堂不知所谓的大臣们才是。

  萧安拉着朝阳走了好长一段路,朝阳是第一次见萧安,这般生气。

  “我们已经离大殿很远了。”

  萧安听完,停下了脚步,突然转身,猛得将朝阳压在那红瓦琉璃墙上,就在一瞬间,将她呼吸夺了去,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双唇紧紧压迫,朝阳被萧安这架势,有些惊呆。

  待萧安平静些后,握着朝阳双臂的手紧了紧,将额头靠在朝阳肩上,语气有些委屈,此时看起来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般。

  “你不要喜欢别人,也不要嫁于他人。”

  朝阳心中雀跃不已,但故作镇定道:

  “那你为何,闭门不见我?”

  萧安从怀中,拿出一白瓷瓶,委屈巴巴的,

  “你替我受伤了,会留疤,我正在想办法,如何才能将这疤痕消去。”

  “你就是为这个,几个月不出门?”

  “女子爱美,皆不愿留瑕疵,我不愿此事成为你日后心病。”萧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瞧着朝阳脸上,一道泪痕。

  朝阳手捂着嘴,似乎对这件事,不敢相信。

  “那你为何不说!我以为你……还是不愿意娶我!”

  朝阳直接哭的和泪人一般,萧安一生谋划良多,面对她,谋略尽失,此时他不知怎么办。

  急忙将她搂于怀中,连连说道

  “我愿,我愿,愿为你入庙堂之上,……”不等他话说完,就听到怀中朝阳的一阵咯咯笑声。

  此时的他,似乎突然明白了,细想了这一整件事,全然都是一场局,如此多的破绽,可他竟然没有发现,所谓关心则乱。

  萧安有些生气,正想转头就走。

  朝阳拉了他,反手就将他压在墙边,

  “萧安,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

  继而就吻上了他那冰凉的薄唇,萧安的怒意,也就被她给浇灭了,他手掌扶上她的后脑勺,左手拦腰而拥。

  后记(一)

  元丰十六年,萧安与朝阳已结婚一年,中间婚礼筹备就一年载。

  而后萧安辅佐皇帝,稳固朝纲,尊王攘夷,一匡天下。

  相府中,朝阳正在书房里,无聊至极。

  她这夫君除了那些个文绉绉的事,半点趣味都没有,活得跟个仙人一般。

  “小安子,你已经很久没有唤我公主了,唤一声来听听!”

  萧安放下了书,不解的看着朝阳,

  “快叫,快叫一声来听听嘛。”

  萧安走到朝阳身旁,将她打横抱起,往卧室走去。

  “你带我去哪?”

  “公主,我们该有个小萧安了。”

  大公子和公主的故事,我写完了~到这你们能告诉我,你们喜欢大公子还是三公子呢?

      哦,对了~大公子和公主还有一个小时候的前缘,放在下篇《皇上和二小姐的故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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