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你】少年心事当拏云

文/楚云听荷

曹小哥,白白净净,眉清目秀。他如静静坐着,手持一本书在读,绝对是一翩翩少年斯文君子。书是曹小哥的标配,曹小哥是移动的书柜,他或走、或站、或坐,皆手不离书。一旦把书从曹小哥手中拿走,那么你就是捅了马蜂窝,曹小哥便会龇牙跺脚,可会找你拼命的。

四年级时,接曹小哥班。家访日,我可是稳稳实实地见识到小家伙绝对不是颗好拈的枣子。

那个八月中旬的夜晚,去曹哥家家访。门打开,一只蓝灰英短赫然出现在门前,朝我“喵呜”叫着。

呼啦,一位男孩从里面冲出,一把抱起蓝猫,对我说:“看过《三国演义》吗?它叫曹操,就是曹植的爸爸。”

我笑着说:“哈,它挺威武,确实称得上是喵界曹操。”小家伙瞟了我一眼,把蓝猫放下,蓝猫哧溜一下跑了。他拿起沙发上一本书翻着,随口说:“妈妈说,你是新老师啦。还没开学,为什么来家访?你了解我吗?通常,家访是在了解情况下来的。”

好家伙!一出口就将了我一军。在曹妈曹爸的招呼下,我一边往沙发上坐,一边和颜悦色地说:“我对小曹你当然了解,你很爱阅读,很爱画火柴人对吗?我想再进一步了解,想成为你好朋友,所以便来家访啦,你欢迎吗?”

他朝我眨巴下乌溜溜的大眼,说:“这个不好说,你不一定会成为我朋友!”“来,坐老师边上来,好朋友从现在开始!”我忍住笑朝他招手。他连连摆手,表示不坐。在他爸爸瞪眼下,他悻悻坐到我边上,嘟囔着:“还可以这番操作?”

“小曹,你很会说话呢,口才不错。”我“彩虹糖”随机递上,“跟老师聊聊,你喜欢看哪类书?”“我什么书都喜欢看,只要不让我写作业。”呵呵,又是一个铁榔头甩过来,可爱的孩子!

我试图引导下,不做作业可不行。没等我开口,他一个个成语蹦出,一句句经典名言甩出,总的意思是孩子的天性不可抹杀,作业他是不想做的,大人不能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儿。乖乖,一时间,我竟插不上嘴。曹爸曹妈连忙瞪眼使眼色,他目不斜视,还在手舞足蹈,滔滔不绝。

我见机,马上转移话题:“如果你课堂上学习内容掌握得好,作业可不是啥问题。来,说说看,听说你喜欢二战?二战有哪些经典战役?”他一下子来了兴趣,看了我一眼:“你也懂二战啊!”见我点点头,他又开始滔滔不绝。

“嗯,说个开头就很吸引人。来,先不说,接下来给你个任务,选择一个经典战役好好准备,返校日和同学们交流好吗?大家肯定很喜欢听。”他盯着我思索一下,点点头。

“儿子,说说新学期,听课时要注意哪些事项好吗?”曹妈急忙插嘴说。“这个好说,上课认真听,不随意走动,不看课外书,不画火柴人,不走出教室……”他掰着手指头歪着头说。好家伙,这一番说辞,他说得很溜啊,估计没少说……说了一通,他便甩下我们,拿了一本书,跑自己房间去了。于是,客厅里,成了我和曹爸曹妈的座谈会。

家访两个小时,充分领略到别具一格的曹哥儿和大眼瞪小眼的曹爸曹妈的无奈。我最终心有戚戚地告别小曹一家,回家路上,感觉肩膀沉沉的。

家访过后,无数次模拟想像曹哥在校的表现,但是,开学后,他百出的状况,可不仅仅停留在让我“操心”的层面上。

早读课,曹哥儿捧着一本书低头进教室,随手将书包撂在教室后台板上(这算有点觉悟了,更多的是扔在地上。)旁若无人坐回位置埋头看书。诵读,在他那儿,没这回事。晨间听写,他自巍然不动,依旧翘着二郎腿看书。

同桌帮他拿听写本,拿笔,就差帮他握笔写字了,他才愤愤拿起笔。没过半分钟,位置上没人了?原来捧着书蹲躲在椅子边。这架势,五头牛也拉不动,没理可讲,只能课后再拉他过来单独听写。

语文课,我在黑板前刚板好演,一回头,他的位置空落落。显然,趁我转身板书时,他溜出去了。同学们很有经验,纷纷说,老师,他不会跑出校门,就躲在哪个角落看书,我们已经习惯了。

可是,你们习惯,我还没习惯,万一出现安全问题咋办?准备让孩子们先自学,自己出去找人。有两位男生举手:我们去找,这找人的活以前都是我们干的,我们每天要找几次的,他肯定躲在阅览室或者西花园。看来,只有这法了,难为这两位热心的小哥。

果然,没过一会儿,两位男生压着曹哥儿从后门进来。可他不满意,觉得自己人权受侵犯,转身拳打脚踢,龇牙咧嘴跺脚喊:“凭什么来抓我,我看书管你们什么事?把书还给我,把书给我!”

过去安抚住他,书还是得递给他,否则,这节语文课得泡汤。他接过书,像打了胜战似的依旧趴着看书,语文课照常进行。同学们估计这画面见得多了,也各自淡定。

小组讨论时,小曹同学又出动了。拿着画好的坦克模型,潜伏至好脾气的董小哥边上,窃窃私语。董小哥推不走他,反而被他策反拉下水,两人开始制定作战计划。小组同学举报后,我严肃地让其回去,并批评了小董。曹哥儿一边点头,一边东张西望回座位,又开始画起作战地图。

没过一会儿,小曹所在的小组组长王同学义愤填膺地走到讲台前,轻轻说:“老师,我认为他只配一人一组,不参与合作不说,还捣乱。我们四人小组其实就是三人小组。”不想,小曹同学竟然听到了!平实,你让他坐好,读书写字,他充耳不闻,可一旦说他只配一人一组,他不干了,冲上来和王组长掐在一起讨说法,口中声声责问:凭什么如此羞辱我?”

王组长见势不妙,急忙躲开,我手疾眼快,一把拉住曹小哥,底下冲上来两位男生,很默契地把曹哥儿拉回位置,同桌随机塞给他一本书,一整套流程干脆利落,令人好气又好笑。于是,小组汇报得以继续顺利进行。

课间,准备跟他好好谈谈,只见他朝我翻翻白眼,顾左右而言其他:“我上课哪里没听,我一边看书一边听。听写没啥好写,我都会。我走出教室,是因为一时内急,你不知道人有三急吗?刚才小王侮辱我,我才生气。”你看,挺会自圆其说。我一一拆招后,他还瞪着眼睛振振有词:“我就是去上厕所,没去操场!”“刚才两位同学是在操场老地方找到你的,你还说没有?”我不容他狡辩。

他瞟了我一眼说:“你不要这么较真,这样会很累。”说完,低下头管自己看书。没等我开口,不想,上课铃声响起,他欢呼着,跑远了。得,这一番话白谈,连个小涟漪都没有。

语文课上溜号不久,在一节科学课上,曹哥儿又故态复萌。那日上午第二节课,看着孩子们排好队往科学教室走去后,我便开始在教室内批改作业。

没一会儿,小吴同学气喘吁吁跑来报告,老师,小曹不见了,我要不要去找?““你管自己上课,不用找,老师来处理。”这是什么事儿?一溜号就要老师同学满校园找,批评不顶用,从低年级开始已成常态了,我很气恼。不找了,让曹爸远程找。平时,曹哥儿话里话音外,最怕他爹,用他话说,他爹牛高马大的,巴掌特有力,甩过来顶不住。

于是我立即联系曹爸,让他电话手表定位,通知小曹马上回教室,我在教室里等他。话说,曹爸还是给力的。三分钟过后,教室后门探进一个脑袋,然后曹哥儿臭着脸,弯着腰,捂着鼓鼓的肚子皱眉走进,估计被他爹在电话手表里给吼了。

“小曹,站住,头发上有什么东西?”我急忙叫住。“啊,有什么?”他举起双手往头顶上抓,“啪啦,啪啦!”两本书从腹部掉下。这下他尴尬了,支支吾吾地说:“奇怪,这书哪儿来的?”“书哪儿来的,你知我知书知,你衣服更知,你就不必质疑了。你从哪儿来?科学课为什么又溜号?”我一脸严肃追问。

“什么溜号?我去厕所大号好不好。”他眨巴着黑眼睛闪烁其词。“大什么号?厕所我让男老师去看过了,空无一人。”我回击,“作为一名小学生,自由散漫,不尊重课堂,经常性溜号绝对不允许。以后再出现类似的情况,没人去找你,同学们要上课,老师要批改作业,备课,只好有劳你爸来找了。”“还有,我跟你爸达成共识了,我随时视频记录你在课堂上的表现,发给他过目。”我不动声色地补上一句。

几次交锋,我总算明白,跟他不可辩论,一辩,他就扯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更没用,他不吃这套。强硬的指令反而好使。“知道了,我去上课了。”他泄了气地往外走。

自此以后,他课堂上没再溜号出走,至于上课,也能煞有其事听个几分钟,大部分还是在看课外书。你也不可能每天举着手机拍视频吧,偶尔的拿起手机糊弄一下他,还是绝对管用的。

一节体育课前,他又跪在椅子上看书,桌面堆成个小山包。上课铃响,体育委员在教室外走廊整队了,他依旧低头念念有词。“小曹,快点理好书桌,把书放回书柜出去排队。”我边整理课件边提醒道。“知道了。”他答应着,拿起书往外走。

“回来,体育课带什么书?好好去上课,桌上快整理干净。”我把他叫住。“为什么要整理,回来以后还是乱,你要是看不过去,你帮我整理。”他不耐烦地跺脚。

“从一年级开始,老师和同学帮你整理得还少啊?每天都在帮你整理。你现在四年级了,还要别人帮你整理?想都别想,再帮你整理你就永远长不大。看看同学的书桌,谁不是干干净净的?”我一脸严肃地呛回去。“我先去上体育课,回来再整理!”他换了口气,开始使起缓兵之计。各位看官,你如相信他课后会整理,他就不是曹哥儿了。

“不行,现在就整理好。”我淡定地拿起手机拨通体育老师电话,“周老师,替小曹请个假,他收拾好桌面下去上体育课,快的话,两三分钟,慢的话,可能体育课就上不了了,谢谢啊。”“你竟然不让我上体育课?剥夺我享受义务教育的权利?你这是违法的知道吗?”他气急败坏地朝我喊。听,听听,一位四下的男孩能说出这一番话,就是博览群书的好处。

“没有不让你上体育课。你如早早收拾好,现在已经在操场上了。上不上体育课,主动权在你手上。”我依旧淡然,语气坚定,“况且,《中小学教育惩戒规则(试行)》已通过,不日即将施行。对不守规则的学生,教师有权给予一定惩戒。如办公室站立思过,不能参加集体活动等等。”

他一听,原地炸毛,手捂住耳朵喊:“中国的教育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这不是变相体罚吗?”“感谢教育部,出台政策治理那些目无尊长,随意散漫的熊孩子。中国教育在进步,我爱我的祖国!”我忍住笑,继续一脸严肃。

“我只有两只手,怎么整理?这桌上乱七八糟的,什么书都有!”他开始挤出眼泪哭喊了。“你还知道乱七八糟啊?老师和同学一早就提醒过你,你有没有听?你自己弄的,自己收拾。”我走到卫生角,拿起扫帚开始扫地。

“莎士比亚说,固执的人,永远说不通,永远自以为是。”他愤愤不平地朝自己桌子走去,开始动手整理。呵呵,莎士比亚说过这话?你扯!我就跟你扯!

“伟大的朱可夫元帅说过,一个没有规矩。没有执行力的人,将会被时代淘汰。”我边扫边说,“他还说过,以最快的速度,向一切可以推进的地方前进。”

“后一句朱可夫是说过,前一句,他什么时候说过?”他一边整理一边朝我问,天,眼泪哪儿去了?“莎士比亚说过那话吗?你的偶像朱可夫元帅是个讲效率的人,你快收拾,已经12分钟过去了。”我举起手机朝他晃了晃。朱可夫将军是曹哥儿的偶像,他曾想改名,让同学们叫他曹可夫。

“好吧,我收拾就是!真是的!”他手忙脚乱地整理收拾,我走过去帮助他整理,很快,桌子理干净了。“那我走了。”他撒腿就想跑。“请把后台板那本书放回书柜。”我下令。“好,好!”他拿起书,放回书柜。“很好,以后桌面要整理干净。体育课,迟到15分钟,快去上课,记得喊报告啊。”我吩咐他。“知道了!”他往外跑,嘟囔一句“我怎么会遇见你这样的老师!”瞧瞧,听听,什么话儿?他以为我没听见?

每天放学后,曹哥儿是基本不能跟着大部队出校门的。你说,上课捧着课外书趴在桌上休养生息,各科知识点未消化,加上不肯动笔,他的作业能完成才怪。自然,放学后的他成了大忙人,语、数、英三位老师是笃定会轮流找他补课的。

于是,每天放学后,教室里会短暂上演捶胸顿足的戏码。“为什么留我?我不想做什么劳什子作业!”跺脚、扯着嗓子哭闹。

“哭也没用,这是你自找的,同学们在听课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大伙儿在作业的时候你又在干嘛?”值日的同学听不下去了,揭他的短。于是,又炸毛了,气急败坏地跺脚冲上去要跟同学讨说法。

送完路队上来的我看到这“鸡飞狗跳”的一幕,虽气打不过一处来,无奈还得当和事佬。一边提醒值日同学管自个儿认真做整理,注意方式,一边拿纸巾递给小曹,顺手再塞给他一颗巧克力豆。示意他别让同学看见,就这么一颗是特意给他留的。糖衣炮弹起作用了,他立即息声,擦了鼻涕眼泪,捏着巧克力豆跟我来到讲台桌前。

借用班级某位小哥的话,“老师,人比人气死人,没天理啊!我上课认真听,作业丝毫不马虎,数学总考不过上课神游书海的小曹。”没错,曹哥儿智商绝对一流,纵然上课全然神游,但稍微一点拨,数学和英语总能上90,有时,数学甚至会冲到班级前三。语文呢,稍微逊色些,阅读理解会分析到点子上,至于最基本的字词和拼音辨析那是尴尬的,小练笔啥的,总能给你扯上机械武器,或者二战的某次战役中。

这不,语作本中有道仿写练习,他不耐烦了,又开始耍赖了:“烦死了,为什么有这道题,这题哪位砖家出的?我拍死他!”他跺着脚吹胡子瞪眼。

“不得口出谬论。来,别急。小曹你来当下小老师,我们来一起点评下三位同学的这道题。”我拿出三位同学的作业本。“我哪会当什么小老师,我只会吐槽。”他很谦虚。“你这么聪明,说起来话来头头是道,没问题。”我适时送上表扬,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指着小胡的作业本说,“其实,小胡这仿写还蛮到位。”

“这还到位?老师你眼花了吧?这题目要求明明说是仿写人物的一系列动作,他哪里写动作了?就在写语言,只写一个动作——走过去说,审题不细致。”他指着题目要求叫道。哈哈,我暗自好笑,平时他自己是最会胡写的。“啊呀,有理。老师确实老眼昏花,这小胡太粗心了,小曹有一双慧眼,捉虫专家!”我马上冲他竖起大拇指。

接下来,他又煞有其事点评了几位同学。我在边上适时点拨下,他还真是挺上头。“曹老师,点评得这么好,你来露一手,明天你的仿写展示下,怎么样?”我更上一层楼给予“彩虹糖”。“好吧,我写写,展示就免了,这些都是空的。”他摆摆手说。瞧瞧,小小年纪就看淡名利,都是“闲闻书香”的功效。自然,仿写除了两个别字,其他还算到位。我很满足了,呵呵。

这里语文刚一收笔,他巧克力豆还没吃。英语老师来了。“曹哥儿,我来啦!你还好吧?”小俞老师笑眯眯地冲着他说。看看,看看,都什么事儿,一个个得讨好他。“好什么啊!一点都不好!我要走了。”曹哥儿嚼着巧克力豆气鼓鼓地边说,边想溜。“文具袋,书本收拾好,快去拿英语作业。”我补了一把小刀。“让不让人回去,我要回去!中国人汉语都没学好,学什么英语?”他又开始张牙舞爪。

“看,新西兰小饼干!喜欢吗?”俞老师晃晃手里的小饼干。“什么作业?我就做一题。”曹哥儿开了圣口。“来来来,这边坐。”俞老师顺势拉他过去。至于做几道题,俞老师是有办法的,新西兰饼干是有魅力的。我呢,撤。

刚走到门口,来了四班的一位小哥,他探头冲着小曹说:“数学老师在办公室等你清作业,你快点啊!”呵呵,我和俞老师不由得相视一笑,曹哥儿呢,气呼呼地回头对那位四班的小哥说:“你凑什么热闹!烦不烦!”四班的小哥扮了个鬼脸,吐吐舌头,捂着嘴跑走了。

这一幕,每天都在放学后上演。渐渐的,两个学期过去。这一幕的花絮精减了许多。现在的放学后,他有时也会随同学一起路队下楼,更多时候会晃着脑袋上讲台来,问:“老师,还有什么作业没给你?”“好,别说了,我补,我补,好不好!”

别看曹哥儿平时油盐不进,行事说话不按常理出牌,但他心情好时,也会说好话,拍“彩虹屁”,那可是一套又一套,让人啼笑皆非。

一日午餐后,走出办公室。远远便看见曹哥儿和一班的皮大王张哥儿勾肩搭背地向办公室边上的一班教室走来,他们手舞足蹈说得可真是不亦悦乎。“嗨,两位帅哥说啥呢?这么带劲儿。”我朝他们招呼说。

“啊,老师好!”两人愣了一下,齐声问好。张哥儿后退一步,有些尴尬地说:“没啥没啥。”曹哥儿看看张哥儿,急忙说:“说些感兴趣的话题,交流《三体》中的降维呢。”“老师,他们俩在说老师们的坏话!”一班一位黄小哥跑到我身边神秘地说。

“哦,说哪位老师的坏话?小曹肯定在说我。”我笑着一边说一边往前走。“老师,老师,阿呀,别道听途说。我再怎么说老师不好,也不会说您啊!”曹哥儿急忙跟上我,还用上了“您”,我暗自好笑。“你呀,肯定会说我喽,去年还说自己怎么会遇上我这样的老师。你以为我没听到?唉,老师我肚量大,不跟你计较。”我一本正经地说。

“啊呀,真的不是说你。以前少不更事,确实说过你坏话。您不是一直教诲我们做人要有感恩的心么,你刀子嘴豆腐心,对我还是好的,我知道。真的没说你!”听听,真会说话。我忍住笑,转过头问他:“真的?”“真的,比真金还真!”他瞪着眼睛说。“那你说哪位老师的坏话?”我朝他眨眨眼。“啊呀,你真是个包打听。告诉你,我们都在说数学老师的坏话。”他无可奈何地坦白。

“还说数学老师坏话?小曹啊,今天你没带水杯,谁专门去领了一次性水杯给你?平时,谁每天在办公室等你清作业?你都忘记啦?唉,数学老师的付出,竟得到这样的回报。”我故作伤心地摇头。“其实啊,也不是我说的。小陈今天不是被他们班数学老师批评了吗?他说数学老师太凶了。我呢,就随口附和说了一句,谁让我们是学生啊,学生就是注定被镇压。”

“你啊你,脑袋瓜子真不知怎么想的,亏你看了这么多书。什么学生就是被镇压的?不自律,老师批评就是“镇压”?又口出谬论。”我摇摇头。“啊呀,我错了好不好。有时候我思想稍微偏激了一些,这个“镇压”用词不妥。不过,小陈的心情可以理解。我也是安慰他,息事宁人。”曹哥儿拉拉我的衣角。

“好吧,进教室,你课堂上别老捧着书,学会倾听,争取一年后在中学课堂上脱胎换骨。还有,别扯上成语就用,想想语境。”我拍拍他肩膀,这家伙站着都跟我一般高了。“明白,明白,阅读要思考,用词要看语境。”他转身一溜烟跑远了。

曹哥儿,他的故事很精彩。相处两年,撷取几个画面记着,希望他新学年破旧立新。希望一年后,七月栀子花开时,有更多令人欢喜的画面充盈此文,希望到时结册相赠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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