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 | 原始主义- 野兽派 ,与马蒂斯比肩的另位天才画家巴勃罗·毕加索


巴勃罗·毕加索(1881—1973)是位成名较早的年轻西班牙艺术家,1900年他尚为少年,第一次去巴黎就迅速显露头角。

到1906年,他已在这座城市立稳脚跟,成了一位先锋艺术明星,是斯泰因兄妹那座被艺术作品填满的公寓里的常客。

在那儿,他见到了马蒂斯的最新作品,眼红得不得了。这两个人表面上客客气气,其实暗中拼命地竞争,都密切地关注对方的作品。

不久前塞尚去世,“当今最伟大的艺术家”这个头衔处于空缺状态,他们私下都意识到,为争夺这一称号,两人将会有一场正面的战斗。

巴勃罗·毕加索和亨利·马蒂斯两人截然不同。费尔南德·奥利维耶,她既是毕加索当时的情人,也是赋予其灵感的女神,在评论马蒂斯时,她说两位艺术家 “仿佛一个是北极一个是南极”。毕加索来自西班牙南方的炎热海岸,马蒂斯来自寒冷的法国北部:两人的性格与各自的出生地相称。

马蒂斯虽然年长十多岁,但因为早期曾从事律师行业,艺术家生涯开始得较晚,因此在事业上,他与毕加索同辈。

在她出版的回忆录里,详细描述了两位艺术家体格上的不同。她写道,因为 “规整的容貌和浓密的金色胡子”,马蒂斯“看起来像位艺术界前辈”。她觉得他“严肃而审慎”,有着“令人惊异的清晰头脑”。

她男朋友则显然不同,她形容其为“矮小、黝黑、健壮,忧心忡忡得令人担心,有着一双阴郁、深邃而敏锐的眼睛,不过眼睛却出乎意料地温柔”。她幸福地写道,他没什么“特别迷人之处”,除非你认识到他有一种“特殊的光芒,一团内在的火焰赋予了他一种磁力般的吸引力”。

当毕加索看到马蒂斯的野兽派作品《戴帽子的妇女》,他回应以格特鲁德·斯泰因肖像》(1905—1906)。这幅肖像描绘了格特鲁德四分之三的身体,她将会成为他主要的支持者和客户。

这幅大半身肖像在很多方面与《戴帽子的妇女》不同。毕加索采用了柔和的棕色系,而不是马蒂斯活泼的绿色和红色,而且它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它显得更加严肃、永恒。倘若将两者并置,我们很难相信它们竟是同时期的作品。

艺术家们在两幅画中表现出的姿态是如此不同:马蒂斯的作品反映出现代生活之速度与活力,毕加索的则反映了支撑着这种生活的上层建筑;前者不假思索的情感倾泻,后者是深思熟虑的回应;前者是自由的爵士乐,后者是正式的音乐会。这一切都和人们想象的正好相反。

两位艺术家与斯泰因兄妹发展起来的友谊,促成了现代艺术史上最伟大的进步之一。

1906年深秋的一天,毕加索顺道到斯泰因家小酌。他到达时发现马蒂斯已经在那儿了。毕加索和马蒂斯打了个招呼,在对面坐下。当他前倾身子和他的艺术家同伴说话时,发现这位野兽派画家正偷偷在衣服下摆上抓着什么东西。眼尖而机敏的毕加索顿生疑窦。

“亨利,你拿着什么?”毕加索问。

“嗯,啊,嗯,没……没什么,真的。”马蒂斯回答,毫无说服力。

“真的?”毕加索追问。

“嗯,”这位前律师紧张地摆弄着眼镜说,“只是个傻乎乎的雕刻。”

毕加索像从孩子手里没收玩具的小学老师那样伸出了手。马蒂斯犹豫了一下,把东西给了他。

“你从哪儿发现它的?”惊呆了的毕加索咕哝道。

看到他的东西在这个西班牙人身上产生的效果,马蒂斯试图轻描淡写地说道:

“哦,我来的路上在一个古玩店偶然找到的,只是为了好玩儿。”

毕加索望向房间的另一边。他了解自己的对手可不仅于此。马蒂斯做事从不“为了好玩儿”。毕加索是个做好玩儿事的人,可马蒂斯不是。

几分钟过去了,毕加索一直在研究马蒂斯递给他的木质“黑人头”。最终,他把它还了回去。

“它使人想起埃及艺术,不是吗?” 好奇的马蒂斯提出了他的设想。

毕加索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走向窗边。

“线条和形状,”马蒂斯继续道,“和那些法老的艺术相似,不是吗?”

毕加索微微一笑,找个借口离开了。

他并非有意对马蒂斯无理,只是无言以对——被他所见的彻底震住了。在他看来,这具非洲雕刻是一尊偶像,一件用以抵挡未知鬼魂的魔法之物,拥有不可知不可控的奇怪的黑暗力量。这个西班牙人受它引诱,神思恍惚。他不觉得寒冷害怕,反倒全身发热、充满活力。

毕加索想,这,就应该是艺术的感觉。经过德兰的一番劝说,他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他前往巴黎民族志博物馆去看非洲面具藏品。当他到达展览场时,那里的气味和对展品的疏于管理令他觉得厌恶。

但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那些物品的力量。“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他说,“我想逃,但我没有。我一直,一直待下去。我知道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有些事情将要发生在我身上。”他感到害怕,相信这些手工艺品正阻止神秘危险的幽灵靠近。“我看着这些偶像,然后意识到我自己也在和一切作对。我也相信一切都是未知的、敌对的。”毕加索后来说。

艺术史上有许多号称 “大爆炸”的时刻,据说这些时刻戏剧性永远改变了绘画和雕塑的进程。

在眼前的这个例子里,确实如此。毕加索和这些面具的相遇引起了历史上最深远的变革之一。在几小时里,这位艺术家反思了他的一幅作品,画了有好一段时间了。

很久以后,他回忆道,见到这些面具使他“明白了自己为何是一位画家”。“就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他说,“在那个可怕的博物馆里,面具,印第安人的玩偶,落满灰尘的人体模型,一定是在那时,《亚维农的少女》就在我的心里埋下了种子,不是因为那些形状,而是因为这是我第一张驱魔的油画——是的,绝对是!”

正是《亚维农的少女》促使了立体主义的出现,后者转而又引领了未来主义、抽象艺术,等等。迄今为止,许多同时期的艺术家还认为它是有史以来影响最深远的一幅画。

1906年秋的那天,毕加索要是没顺道去斯泰因兄妹的公寓,这张画可能就从未出现,一想到这,不禁让人感觉怪怪的。

至此,立体主义开始出现。

2023-1-  风铃

亚维农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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