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到了开始人生新阶段的年纪。
她是我认识的最酷的人,有时候我甚至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结婚。没想到的是,她却是所有朋友当中最先安定下来的。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我向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叫她,显得不亲近。别人都叫她老周,那么在这里,我也这么称呼吧。
我和老周是初中同学,上了高中以后又考进同一个班。她对我的评价是:一个吵了无数次架,还能莫名其妙好了那么多年的人。我对她的评价也是这样,我们每次发生了言语冲突就开始冷战,后来又莫名其妙地和好,没有谁给谁道过歉。
02
老周在学习成绩上一直是一个传奇。初中三年,每一次考试她都是全年级第一,而且远远超过其他同学。有一次我拼命考了班级第二,还是和她差了几十分。初中毕业考,老周考了我们县的第一名 ,考进市里最好的高中。接下来的三年,她的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
她好像永远不会累,中学六年来每天晚上躲在被窝里学习到凌晨一点,又可以准时在六点前起床,几乎没有午睡。在学习上,老周看起来毫不费力,就能取得很好的成绩。
我不羡慕她的成绩,反正她已经优秀得我怎么追都追不上了。嗯,我觉得自己也不是很差。但是她生活得太洒脱,她真的是我见过最酷的女生。
老周应该不是一个乖学生,初中的时候,我们一起被罚打扫过卫生,写过检讨。记得有一次,我们俩下了晚自习没有回宿舍,和两个男生继续待在教室里聊天。我们说好要玩一个通宵的,如果半夜觉得冷,就把试卷盖在身上。
想想多刺激啊,那时候大家都没有手机,四个人偷摸摸地躲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瑟瑟发抖地聊了一整个晚上的人生和八卦。以后回想起来,一定是个嘚瑟的谈资。遗憾的是,刚过了12点,气势汹汹找来的班长就把我们臭骂一顿,然后揪回宿舍,计划落空了。第二天早自习,班主任当着所有同学的面,把我们叫去办公室谈话。当时单纯的觉得好玩,现在回想起来,老师和同学们一定以为,这是两对小情侣在偷偷的约会呢。
老周的游戏也玩得特别厉害,她家里是开小卖部的,小时候那些游戏卡她全都玩过,很多都打通关了。我没玩过不太懂,不过经常能听到她和男同学讨论,争得面红耳赤。
高中的时候,有一次我们去网吧通宵,她和另一个男生玩游戏,我什么也不会干,就打开qq和网友聊天,然后看了一晚上的电视剧。第二天清晨6点,我们从网吧出来,三个人迎着微风,走在刚下过雨的马路上,觉得自己酷毙了。
03
老周的个性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其实内心敏感又脆弱。她可以和男生一起下河洗澡,称兄道弟,也可以和我一言不合就冷战很久。她下雨天从来不带伞,喜欢一个人带着耳机,听着歌,淋着雨,在操场上散步。
她说我们俩有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无论我们再怎么融入大环境,无论再怎么显得合群,都无法掩盖自己内心的孤独。
所以,我每一次哭的时候,她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安慰我,她看得懂我的眼神,只要陪伴就够了。所以即使她爱憎分明,特别记仇,有过矛盾的人就不再深交,但对我还是例外。
老周厌恶极了应试教育,在高考前一天,她留下一封信就离开了。她去到火车站,随意选一个站点就上了车。她以为自己可以逃离,可以反抗的,不过最终还是失败了。学校报警,警察在火车上拦住了她。
后来,老周考上了吉林大学。读了一年之后,发现自己真的不喜欢这个专业,又错过了转专业考试,于是她选择退学,重新复读一年,考上另一所985。
老周想做的事情就会去做,不会在乎外人的看法。高考结束后想出去旅游,她就和一群男生一起坐着火车去了北海。想出去散心,她可以说走就走,坐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硬座,一个人去爬黄山。
她看起来强硬得无坚不摧,但是家人永远是她的软肋。在家人面前,她变得特别温柔,完全看不到锋芒。她和外公外婆在一起亲昵撒娇的模样,我在其他地方从来没见过。
04
很多年前,我和老周讨论过爱情,讨论过以后谁会更幸福。她说:“你的性格更温和,不像我这么固执,以后一定会比我幸福的。”但我却觉得她能过得更好,因为她非常优秀,又仗义、自信、有主见、有个性,有很多男生会被她吸引。而我,太敏感和自卑了。
事实好像也是如此,她的人缘永远比我好。我们俩都不太擅长和女生相处,所以身边的朋友大多数都是男生。我的好朋友,都是她的铁哥们。喜欢她的男生我曾经都喜欢过,因为她我才能和他们熟悉起来。如果没有老周,我的学生时代一定更加孤独。
老周之前谈过三次恋爱,都是和相处多年的铁哥们。这三个男生都很喜欢她,但是每一次都是分分合合,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他们可能连手都没牵过。
我试图回忆,在我这个旁观者的眼里,在确定恋爱关系以后,这些男生对老周的态度有什么变化。可能是老周太强势,也可能是双方已经太熟悉,他们恋爱后的相处模式并没有变化。
老周对我说,她根本感受不到男朋友的需要和在乎。在不在一起,根本没什么区别。
2月14号情人节,男生在家打篮球比赛,老周想去找他,但是被拒绝了,理由是路程太远,而且天气很冷。在爱情面前,还会害怕距离和寒冷吗?
他们一起逛街的时候,男生想牵她的手,又不敢自作主张,都会先询问她的意见。
这不是老周想要的爱情。爱情,是势均力敌的,是不自觉想占有对方的,是会吃醋的。所以每一次交往没多久,老周就提出分手了。
05
分手以后的两个人,又怎么若无其事地做回朋友呢?我们曾经以为会一辈子的朋友,慢慢长大以后,一个一个全都疏远了。
我们一边成长一边失去,最后,只剩下我和她一起回忆过去了。老周说最后悔的就是和朋友谈恋爱,分手以后,男朋友没了,朋友也没了。
我偶尔会觉得老周一辈子都不会结婚,因为她很难遇到一个比她更强大的,能让她示弱的,能驾驭她的人。因为就算一直一个人,她也可以让自己过得很好。
老周和未婚夫是今年过年的时候才在一起的,他们通过亲戚介绍,刚认识不久。她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就对她说:“谈恋爱可以,一定不要太早结婚,至少也要等两年。等到你足够了解对方,等到真的确定对方是想要共度一辈子的人,再考虑结婚,免得以后后悔。”
对于婚姻,我一直保持这样的观点。所以我谈了五年的恋爱还没有考虑结婚,她才半年就已经决定订婚了。也不奇怪,老周一直是个想做就做的女孩。
至少和这个男生在一起的时候,我看到男生大胆地牵着她的手,看到老周会和他撒娇,看到情侣之间该有的模样。老周说:“他真的很好。”
反正谈恋爱了也可能分手,结婚了也可能离婚,意外随时都会来。而我相信,不论在什么情况下,老周一定能做出最好的选择。那么好吧,我给她最大的祝福。
06
我和老周,熟悉又疏离。同学六年,我们也没有像其他闺蜜一样,手挽着手走路,整天腻在一起。相反,如果频繁相处了几天,我就会想逃离,想要独自一个人。
以前我们经常冷战,倒是慢慢长大之后,我们的个性都变得柔软了一点,也或许是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我们之间不再剑拔弩张,看起来越来越像闺蜜了。
老周对我很包容,我对她,是过分依赖和任性的。大二下学期期末的时候,她来学校找我玩,我们之间隔了三个省。为了省钱,她坐了二十个小时的长途汽车。
梁实秋不是这样写的吗:“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要去接你。”她第一次来到我的城市,然而我没有去接她,我让她自己导航,从偏僻的汽车站坐公交车来学校。
接下来的几天里 ,我更没有带她出去逛逛这座城市,没有带她去尝一尝特色美食。我把她一个人扔在图书馆,拉着她跟我一起上课。我的室友已经替她抱怨:“好朋友来找你玩,你都不带人家出去逛逛吗?”老周却没有任何不满,她说她是来看我的,并不是来玩的,所以去哪里都无所谓。
我知道,如果换成她,她绝不会这样做。
老周总说她是我的男朋友,不许任何人欺负我,她的确比男朋友还称职。
07
现在啊,老周终于变成别人的女朋友、未婚妻了。那个男生也一定要给她撑腰,让她不用再逞强,让她可以任性地做一个小女生。
等老周结婚的时候,我一定要回去当她的伴娘。
我希望啊,她一直一直一直都这样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