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午吴斌打来电话说，后天他舅舅家儿子结婚，问我能不能和他一起去？
我只回答了两个字，“没空”就把电话挂了。
吴斌是我老公，自从去年除夕夜之后，我们就开始分居了，夫妻也只能算是个过去式了。想起去年的经历，现在还气的肝疼。
2
我和吴斌是经过朋友介绍认识的，那一年，我27岁，也算是个大龄剩女了。吴斌是大学毕业后刚参加工作，比我大两岁，两人都老大不小了。
吴斌长相一般，性格比较沉稳，属于少言寡语型。接触一段时间之后，相互感觉还可以，半年之后我们就结婚了。
母亲说，话少以后省得吵架。是的，跟他是没吵，直接带我去对接他家族去了。
论条件，我原本是看不上他的。我是家里的独生女，父亲又做的有生意，而吴斌家里边兄弟姐妹五个，两男三女。听说连供几个孩子上学都吃力的很，经济上是远不如我家的。
庆幸的是，吴斌的父亲重男轻女的思想比较严重，只愿意供两个儿子多读书，三个女儿小学毕业就回家干活了。
吴斌大学毕业之后，进了我们当地一家不错的单位，虽然工资不高，但是比较稳定，这也是父亲劝说我同意的原因。
我只上了个中专，毕业之后一直在打零工，家人都为我以后的生活发愁：没有固定工作，也没有兄弟姐妹。要是能和吴斌成了家，他们家兄弟姐妹比较多，起码以后照顾父母上可以分担很多。
结婚第二年，儿子出生了，我停下工作，在家专职带娃。
有人说，婚姻的好坏和双方原生家庭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现在看来深表赞同。
在那个年代，孩子多的家庭，连基本的温饱问题都难以保证，更谈不上去教育孩子了。
我们结婚后的第三年，吴斌的父亲生病了，重度中风！又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最后落下个偏瘫半身不遂。出院以后只能在家里慢慢调养了。可是有谁来照顾他就成了问题，婆婆也七十多岁了。身体也不太好，整天离不了药，让她天天伺候公公都觉得不合适，万一两个老人哪一天都倒下了，那才麻烦呢！
起初，他们几个商量说五家轮流照顾，每家安排一个人，每家轮流一个月。大家都没意见，就这样照着做了。刚开始的几个月还可以。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真是一句至理名言，有些事情只有自己经历了才深有感触。
天越来越冷了，照顾公公的工作量也比较麻烦些，天天要擦起身子，换洗被褥，确实比之前工作量增加了很多。
3
这个月，又轮到吴斌大哥家了。
给他打电话时，他说最近这几天有点忙过不来，先让我们顶替几天。可是吴斌也要上班工作，都是抽空回来照顾他父亲，然后再回去加班，把工作任务完成的。一天要来回跑几趟。
一周后，再打，居然关机了！
这下可好，老大哥带头躲起来了！
起初公公还指望着把两个儿子培养成才，养儿防老呢。后来又连着打了几次电话都没联系上老大。没办法，吴斌只能给三个妹妹说了这件事，先由她们接替着。临近年底，他们单位也比较忙些。
转眼间，到了腊月。大街上喜气洋洋，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春节的欢乐气息。
4
大年三十的晚上，我早早做好了年夜饭，儿子喊吴斌过来吃饭时，就看他的脸色不太对，紧蹙双眉，一句话也不说。闷头扒了几口饭，就放下筷子去书房了。
我隐隐觉得事情不妙，他好像有什么心事瞒着我。
果然，我刚收拾完厨房正解着围裙，他从书房里出来了。
“小玲，咱们现在出去一趟，你去给孩子再穿件外套”。
“这么晚了去哪里，干什么呢？”
“嗯，去看看咱爸，孩子他姑姑们都回来了，去见个面说说话”。
“哦，”我一边答应着一边去拿衣服，他抱着儿子开始下楼。这时候我还一直以为就是单纯去串个亲戚拜年呢，没想到等待我的却是老公和他家人一起挖好的一个大坑。
到了婆婆家，一进门就看见沙发上坐了一群人，个个神情凝重。除了公公在卧室里面躺着，婆婆，吴斌的三个妹妹，妹夫，还有吴斌的两个舅舅也都在呢，唯独缺了个吴斌的大哥。
看到这个阵势，我越发觉得今晚有事情了。
坐下没多久，吴斌的大舅开口了，
“小玲，今天叫你们来，主要是想趁这个机会开一个家庭会议，商量一下以后怎么照顾你们公公的事情”。
噢，原来如此，那也应该的。
“行呀，也该说说这个事了”，照顾老人天经地义，我是没有意见的。
“这里有一份协议书，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了就签个字，平时大家都忙，早点安排好年后也不用再操心了”，说着大舅寄过来一张纸。
吴斌没有伸手，我只能去接了，接过来后我递给吴斌让他先看。
他说“我看过了，你看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明白，应该是来之前他早就已经知道这个事情了。
我看了一下，前边写的无非就是描述公公现在的身体状况，以及需要以后怎么安排轮流照顾，看到下边的时候，我停住了——下边签字人一栏里边只有吴斌和他三个妹妹的名字。少了他大哥的名字！
明明五个孩子怎么只有四四个人的名字呢？！我不解地问。
好大一会儿，没人回答我的问题，后来还是大舅给我讲明：原来吴斌的大哥，自从上次没有联系上之后，一直是在和大嫂生气闹矛盾，说他们家里边两个孩子都在上学，大嫂又没有工作，全靠他一个人上班赚钱，前几个月因为照顾公公耽误了工作，少挣了好多钱，然后大嫂就不让他再来了。
我说，谁不上班啊？吴斌也不也在上班吗？
“你家只有一个儿子，负担小一些，就多承担些吧”，这时候吴斌的大妹子说话了。
“凭啥只有一个儿子，就应该比别人多承担些？”，我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蹭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吴斌就坐在我的旁边，一直低头看着地板，哑巴一样。仿佛我们两个根本不是就不是一家人。
看着他这个样子，我越来越恼火了，原本他早知道今天来的目的，在家里还不和我说实话，连哄带骗的让我来跟他家人吵架。真心凉呀！这就是我的老公！
我不同意，吴斌的家人全都竖起了羽毛，都来针对我来了。
“吴斌都不反对，你还有啥说的？”
“照顾老人，是儿女们应该尽的义务，有啥不可以的”，
“谁不管老人就是不孝顺，就是大逆不道”。
家庭会议，彻底升级成了唇枪舌战。儿子被吓的躲我怀里大哭。
我一个人孤军作战时，吴斌还是坐在那里傻愣，默默的欣赏我和他家人的辩论大赛。
看着他那沉默的样子，又想起今天晚上他是怎么把我骗来的，我越想越委屈，眼泪也忍不住流了出来：想想这几年跟着他没享到一点福，结婚的时候娘家陪送了一笔钱过来，有孩子后独自一人带孩子，现在竟然这样挤兑我，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凭啥他大哥家不签字就让我签？吴斌明明知道事情真相，为啥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也好有个思想准备！
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照顾老人我没意见，但是一碗水要端平，有几个孩子就算几个孩子，这就是我的原则，老大签完我再签”，扔下这句话，我抱起儿子，准备离开。
扭头看了一下吴斌，他坐着还是没动，大概他觉得这时候走不合适，或许是他不想和我一起回去。
“你不签字以后就别说是我们吴家的媳妇”，见我要走，吴斌的大妹子撂出来一句话。
这大概是拿他大哥没办法了，看我好欺负来欺负我吧。
“行呀，没问题”，我咬牙回答说，离开你姑家我就不能生活了？
出来门，一阵寒风迎面而来，吹干了脸庞上的泪水着脸庞。路边窗户里透着温暖的灯光。此时此刻，全国人民都在欢度春节，而我却像个被遗弃的孤儿，无助，绝望！
5
那天晚上，吴斌回来的很晚。
这件事情，吴斌早就提前知道了，他们一家人商量了多次才定下来的。虽然他心里觉得不公平难以接受，但是却不敢公然和他们反抗，才想到悄悄把我骗去给他挡子弹。
我问他问啥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哪怕给我提个醒，也不至于被他们一家人围攻指责。
他说他不会吵架，我笑了：难道我就会吗？
很想问他一句：当你亲眼目睹我一个人单枪匹马作战，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如何能够那么坦然地保持沉默呢？但这句话我一直没问，因为经过这件事情让我看清楚了，我在吴斌心里边的地位，也看清了他家人对我的态度。
这时候，用万念俱灰形容我的心情再合适不过了。
既然做不了你吴家的媳妇，那就不做！
春节过后，我把儿子送到娘家让我妈帮忙带着，我在镇上找了个工作，重新开始赚钱。
娘家，永远都是女儿的根据地。父母尊重我的看法，让我冷静下来好好考虑下这件事情。
之前，一直考虑着想让吴斌在单位专心工作，让他有个好前途，自己才心甘情愿在家做家务，带孩子，伺候他们爷俩。
现在才发现，这是一个多么愚蠢的想法呀！
很多女人总是想着为老公考虑，为家考虑，可是有多少老公也会这样为你考虑呢？
自己省吃俭，用给他买名牌衣服，有困难的时候，他成了缩头乌龟。
分居后，我再没有和他家人有过联系。和吴斌联系的也很少，有事情的只说事情，说完就挂电话。
也许，时候吴斌也会良心发现，会为当时自己的做法愧疚吧，他没有过多打扰我的生活。除了儿子，其他的我拒绝和他交谈。他家的事情也不再过问。
这一年，过的分外平静。
至于吴斌，我不再多想。
没有尊严的婚姻，我宁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