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古感的营造与挣扎——读《侦探往事》

时晨的这本书,暴露了他的写作野心。
上世纪的三十年代是中国推理小说的一个高峰。将作品的背景设计在彼时,足以体现作者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跨越时空与彼时的作家过招。而他的野心绝不仅仅于这种高手过招。
通过将故事的背景放在上世纪30年代的上海,时晨将他自己所创造的“小丑”系列从孤立、偶发的犯罪故事扩展到了更为巨大的、无限延伸的背景空间,给读者带来很多期待:民国时代的小丑是最早的小丑么?我们时代的小丑又是如何形成的呢?不同的小丑之间又是什么关系?所谓的长生不老的药,是一种噱头还是确有其事呢?这些问题都是给人留下了无限的遐想。单单是小丑这个身份,就足够成为这个系列的招牌。
而在另一方面,从民国时期到新世纪,本身也是推理小说不断发展的漫长时期。时晨是否会用小丑这个角色,串联起不同时期中国推理小说的创作呢?现在写的是民国所谓黄金10年时期的的故事,那接下来的故事是不是要涉及到抗日战争、国共内战、17年时期呢?在不同的时期,各自的推理小说都有不同的风貌,间谍小说、反特小说、警察小说……这些在广义上都可以视为推理小说。时晨会有意愿与精力,用小丑作为招牌,带领读者重温各个时期的推理小说,领会各个时代推理小说的特色么?如果这真是时晨的创作意愿,那真是值得所有推理爱好者的期待了。

在这本以上世纪三十年代上海为背景的推理小说中,时晨就为这个幻想中可能存在的系列,开了一个好头,创作了一部相当老派的推理小说。这种老派的呈现,主要是这么几点。
首先自然是时空的复古感。“黄金时代”的上海,是最不需要门槛,就能表达民国风味的时空背景了。通过一系列地标、节令的呈现,很容易引人进入当时的环境。
其次则是尽可能的让当时作者创作的名侦探出现,能够让成熟的读者会心一笑,也有助于对侦探世界的更好扩展,更容易让这些人物的互动,重复提醒读者故事发生的年代,尽可能提醒读者作品发生的年代。
第三点,则是遣词造句的讲究。在《水浒猎人》上就可以发现,时晨是非常注意切合文章用词与故事内容。像是《水浒猎人》,行文就尽可能采用一种拟《水浒传》口白方式;而到了这本《侦探往事》,文字就偏向于一种早期白话文写作中文白夹杂的修辞方式,字里行间有一种旧小说的感觉。
当然这种复古感的营造实际上也并非没有问题。对于时空背景的运用,老上海自然是好选择,但往往是出于“刻板印象”,要想写出新意反而很难,偏偏得去配合早就俗套的布景;而遣词造句如果一味模仿拟古,这到底是一种创新,还是陈规,在21世纪仿写出类似百年前的作品,这又是什么样的美学追求,也都是值得讨论的。

这种复古感本身还会带来一个更需要讨论的问题:作为推理小说核心的诡计如何设置。如果看过华斯比整理的一系列民国推理小说,就会发现当年的诡计案件非常的简单,甚至粗糙;推理过程有的时候也过于粗暴。那由此带来的问题就是,如果高度仿古的话,诡计到底应该设计成什么样子?如果太过简单,显然无法满足现在读者的口味。写出来的话,读者肯定会认为作者是黔驴技穷,才会不得已为案件披上民国的外套;而诡计如果太精致华丽,显然与当年作品的整体水平风格难以协调,一味的仿古就显得多此一举。所以,当作者尽心尽力的希望自己的作品成为一本“老”推理小说的时候,如何拿捏诡计的分量,实际上就很需要掂量一番了。
这本书前后两个诡计,一个比较直接、一个甚至有多重解答。这种设计不能说是完美,只能算是在妥协中一个不算太差的答卷。对各方面的追求都有一个交代。

这本《侦探往事》应该是为时晨推理小说创作的新探索,也希望成为新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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