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看过一个纪录片,太过久远已经记不清其构图与情节,只依稀记得旁白讲过这样一句话:“重庆人的祖先是骑士和水手”。
愿为陪都轻薄儿,生于太平盛世时,斗鸡走犬过一生,天地安危两不知。
重庆,这是个有着淡薄匪气的城市。无论冬夏,人们喜欢在路边摊吃着烧烤,喝着啤酒,摆着龙门,讲着言子。那种穿着太过正式的衣着,绷着腰杆品茗,捏着典故闲话,这种样子实在不符合重庆。虽说还不至于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但至少也要率性而为,活出真我。
依山傍水,顺势筑房。高低错落,梯坡坝坎。大约真有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的说法,作为“骑士”与“水手”后人的重庆崽儿,天生就带有一种异于常人的草根气质。
看到不顺眼的上去就是一句“你要啷个?”对方必然会回上一嘴“你要啷个嘛!”,拔拳就打,打累就停手,街边巷角,吹瓶山城刹脚(刹脚,重庆方言,念“sha guo”,意为结束)。
在我看来,重庆和成都这西南双子大约可做以下对比:成都好似那出生优渥,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富三代,因为从小到大家庭条件都相当不错,所以安逸闲适,性格温润;重庆正如那家庭拮据,出生条件并不太好的普通人,所以下得狠吃得苦,想要得到什么都必须通过自己的双手创造和奋斗,以致性格也更刚烈倔强几分。
而说到下得狠吃得苦,棒棒儿这个重庆的特色职业大概算得是个中典型了。
重庆地区大街小巷、码头车站等人流量较为密集的地区为人们提供劳力,搬运行李货物为生的体力劳动者,被称之为棒棒儿。
棒棒儿是重庆人对挑夫的昵称,不含有歧视意味。当然,如果非得认为棒棒儿是骂人的,那么说实话在好哥我看来,中国汉字博大精深,随便一个什么词汇,在特定的条件下其实都能起到骂人的效果。哪儿像国外,只有F开头的那个词才比较具有浓烈的情感寄托在里面。
山城重庆,山多路窄,起伏不平落差黑大,大包小包出行不便。如果不晓得,可以看看方言喜剧电视连续剧《山城棒棒军》,这绝对是重庆乃至于整个川渝地区方言剧的巅峰代表作,绝对是属于保三争一的水准(另外两部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是《哈儿师长》和《下课了要雄起》)不夸张地说,这部剧除了重庆,在四川、湖北、贵州、云南等西南官话方言区绝对都是深受群众喜爱的。
在重庆,棒棒儿几乎人人手持一根扁担(挑运物品的工具),扁担又形似一根棒子,重庆人称棍子又为棒棒,加之这些体力劳动者在重庆随处可见,客人需要服务时又需要一种称谓来称呼对方,而棒棒儿一词生动易记又很上口,所以在重庆地区就被默认为体力劳动从业者的代名词了。
重庆到底有多少棒棒儿?恐怕没谁能说的清楚。但在火车站,码头,商场及马路边,凡是有人流经过的地方便有“棒棒儿”云集。
他们为人厚道,服务热情,收费合理。棒棒儿”已成为重庆特有的城市元素和符号,植根在这座云雾飘渺的山城。一根竹杆两捆绳,重庆的棒棒是爷们,挑起的是市民的便捷,挑起的是家庭的重任。
推荐大家看一部纪录片,《最后的棒棒》,稀释的黑色幽默,让人笑中带泪——
关于老黄这个角色的句子:
老黄是个爱干净的人,每隔十天八天必须洗澡。
早已习惯了三十、五十的积攒,突然就干起了日薪150的工作,我们简直有一步迈进小康的感觉。
耗时一天,转乘五次,老黄一共节约了6块钱。
关于老航这个角色的句子:
钱包里唯一的红票子,就是那张至今还没有花出去的假钞。
面对这次突发事件,老航处变不惊,“那个贼娃子不了解我的情况,估计他是哭着走的。”
老航先后买了三把刀。买西瓜刀的那一年,他想找机会杀了那个男人,买三棱刀的那一年,他只想在那个男人的屁股上捅一个不好缝合的窟窿,买弹簧刀的时候,他仅仅是想阉了那个男人。
……
还有很多角色,我不一一剧透了。大家自己去看,相信一定会发现很都有趣的东西。
这位导演的台词并没有太多描述性的内容,大多都是在陈述事实,可却给了我强烈的黑色幽默感,毕竟最纯粹的黑色就是生活本身嘛。
历史的车轮继续向前,如今棒棒儿也已经成为一种行将消逝的职业,我们对于棒棒儿的了解似乎更多是来自于影视作品的侧写。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值得开心呢,在朝天门抑或观音桥都还依稀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一方面我很希望他们能保留下来,作为城市回忆载体的一部分,但同时我又很希望他们消失在岁月长河中,因为这份工作实在太过辛苦,酬劳也是在微薄。
值得指出的是,随着时代的发展,棒棒儿已经不再是一项重要的职业,但不可否认这份职业依旧代表着重庆人民吃苦耐劳的精神。只不过,无论是棒棒儿,还是古旧的建筑,迟早都会被淹没在重庆迅猛增长的经济洪流当中。
经过努力奋斗,舍命拼搏,下得狠吃得苦的重庆崽儿些,通过自己双手进行创造和奋斗,会得到他们所想要的一切。
此时此刻,天干物燥,人生路漫,好生走起。
无论我们吃着火锅还是火锅底料,我们都可以骄傲地昂着脑壳,嘴巴头拗一根老龙凤,吼一句:勒是雾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