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意外告白(上)

睁开眼睛,在被窝里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很久没睡过这么香甜安稳的觉了,一夜无梦无惊扰,一觉睡到大天亮。


伸出手想去拿手机,可是半天却找不到熟悉的桌子,定睛一看,我被周围的一切吓了一跳,这不是我平常睡觉的地方。


正中间白色天花板上一盏水晶大吊灯直直地往下垂着,透明的小吊珠们仿佛在向我眨眼睛。转头向右看,靠近墙有个宽约两米、高约三米的草绿色书架,上面整齐地摆放满了书籍。往床边靠近一点的地方有一个大大的白色梳妆台,上面放了一些瓶瓶罐罐,看起来像是女性日常的保养用品,桌前的椅子上赫然放着我昨天携带的提包。


看到这些,我猛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开始更加仔细观察我所处的环境。左边靠近床边有一个正方形的白色床头柜,上面摆放了一个绿色叶子状灯罩的台灯。再过去约三米的地方是紧拉上的白绿相间的浅色薄纱垂地窗帘,再过去一点的地方是一片白墙隔在左右两边窗帘的中间,墙上挂了一幅风景画,画中描绘的是一片在烟雾缭绕中的密林,其中一个白衣女子披着齐腰长发背对着我向密林深处走去,看起来神秘且唯美。房子中间稍微靠墙一点的地方设有一个白色桌子,两旁各摆有一张绿色沙发椅以供平时待客之用。再往下,房子最深处的地方是两扇同样为绿色边框的大门,一个估计是盥洗室,另一个则是出入房间的大门了。观察完周围,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了一套不知主人为谁的女式白色棉布连衣睡裙,床上的被子、枕头和床单也都是成套的绿白环绕环图案,看上去清新可爱。


   看完这一切,我的第一反应告诉我,这里应该是季宸的公寓住所,因为房子里所有的布置配色和我第一次去季宸家授课看见的几乎如出一辙。看来昨晚我真的是遇见季宸了,并不是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而且我还被他带回了他的住处,并换上了不属于我的衣服。那么,是谁帮我换的衣服呢?难道是季宸?我不敢胡乱想下去,当前唯一的方法便是找到当事人进行当面核实。


    下床奔到梳妆台前,找到我的提包,里面没有我的衣服,往四周巡视了一遍,也丝毫没有发现它们的踪影。桌上立着的大镜子里一个过夜残妆还留着的灰暗的脸映入我的眼帘,这让我暂时忘记了不见踪影的衣服,冷静地思考着是该打开门出去找季宸了解昨晚的状况还是应该先处理自己这副惨淡的鬼脸。最后,虚荣心占了上风,我不能让自己这个样子出去见人。仔细看了看梳妆台上的各种用品,发现女性需要用的基础乳液、水以及卸妆油等都基本俱全,而且有几种还和我现在用的牌子一样,不知之前是哪个女人用过的,不过看起来我们俩的皮肤状况类似。


    胡乱卸了脸上已经异常凌乱的妆容,冲进浴室开始准备洗漱。思考着要用什么工具时,架子上的贴着一个便条的杯子跳入眼帘,上面流畅的行书赫然写着“牙刷、牙膏、牙杯、毛巾、浴巾及衣服都是全新的,可以放心使用!”。来来回回把这个便条的内容看了好几遍,确信我没有看错后,我的心情有点五味杂陈起来,机械地洗刷及冲澡过后,我换上了浴室里早已备好的服装——一条长袖白色雪纺连衣裙。裙子总得来说属于简单大方的款式,V字领、袖子和裙摆都是荷叶边呈自然垂坠而下的,只右边腰部用绿色的藤叶刺绣盘绕了半圈,这一个奇妙的点睛设计顿时让整件衣服变得优雅精致起来。用毛巾随意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确定不会再往下滴水后,我迫不及待地梳整好并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开门的瞬间,我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这里并不是季宸的公寓住处,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条深深的长廊,而这条长廊是如此熟悉。停顿片刻后,我迈开了脚步。随着我越来越接近那只见过一次却让我印象深刻的白色雕刻有花纹的扶栏以及扶栏下面各奔两侧的旋转大楼梯,还有摆有一架白色钢琴的敞亮大厅,我确定了这里是云叔带我来过一次的抚影山庄。


走下宽大的一侧楼梯来到大厅中央,我无暇顾及它独特的装饰模样,只想赶紧找到一个人可以求证我心中的猜想,可是空空的大厅一个人也没有。我走到大门外看着外面干净整洁的花园,除了精心修饰过成排的一米多高的常绿植物九里香、中央喷泉以及外围一圈看不见出口的像城墙一样高耸密集的乔木以外,还是一个人影也没有。这和那天宾客云集的场景相去甚远,简直无法让人相信这是同一个地方。无奈之下,我只好转身往房子内部去找寻了。


转身的瞬间,一个快要消失在正对面小后门的女人背影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我试图大声喊住她,可是干燥的喉咙因缺少水份的滋养而变得嘶哑,最后演变成了一个微弱的呼声。那女人自然没有听见,因而也没有停下急驰而去的脚步。为了抓住这一好不容易出现的资源,我大步跟上,想去截住她。眼看女人走进了用一片树木围成的如城墙般的入口处,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跟着她走进了未知的地方。


    穿入树林后,女人如一股青烟一般不知消失在了哪个角落里,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始留心起这片误入的林海。对,是林海,更确切地说是杉树林海。又直又高的杉树们不规则地随意栽种着,少数树干只有碗口粗,多数却有一个人张开手臂环绕那么粗壮。绿茵茵的草地上零零落落地散着一些因风力强劲而过早被吹落的绿叶,阳光从密密麻麻的绿色树叶缝中斜斜地照下来,落在小草的脸上,帮它们晒干了潮湿的露珠。


    呼吸着林中清新的空气,享受着这阳光与植物构成的独特黄绿世界,我的心情也变得无比明朗起来。踢掉脚上的高跟鞋,让脚轻轻地踏在柔软的草地上,感受着来着小草们的轻吻。薄纱般的阳光穿过我伸出的手掌落在小草间,像是斜斜的透明瀑布一样。


    轻轻地向前走动几步后,我在几棵大树的背后发现了一架隐藏的白色秋千长椅,欣喜地坐到上面后,借着腿部的蹬力我和长椅开始慢慢地前后轻荡了起来。闭上眼睛,感受着这美妙的一切,像是爱丽丝误入仙境中的童话森林一样,既神秘又梦幻。


    正当我沉迷在自己的奇妙感受中时,周围开始不知从哪里飘出了缓慢轻悠的音乐声。我睁开眼睛四处寻找人工音响的下落,半天不得其踪迹,看来布置这园林的主人精妙地把它们隐藏起来了,以致于这音乐声像是天籁一般从天上自然撒下,滋养和萦绕着林中所有的生物。


    要不是脚踩在草地上发出了沙沙声,我丝毫没有察觉到一个人正向我走来。他身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灰色西服,里面搭配着白色衬衣和斜纹领带,乌黑的头发在阳光下丝丝跳动,是季宸。


    今天的他很是不同,脸上带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柔和的神色,之前那总是严谨得让人难以猜测心情阴晴的模样此刻已完全不见了踪影。我试着用脚缓冲摇荡的秋千椅,因而当季宸优雅地走到我面前时,我已经完全控制并成功地让它停止了运动。


    季宸伸出了手似乎想触摸什么,可是他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手,然后慢慢蹲下身来,眼睛里是满满的温和:“今天感觉怎么样?昨天喝了酒,现在头会疼吗?”


    他柔声询问的态度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让我既窘迫又受宠若惊。我摇摇头,没有发出声音,担心喑哑的嗓子还没缓过来会破坏这一美好的情境。


    季宸又慢慢地伸出了手,但这一次他没有中途退缩,而是轻轻地抚弄了我还未全干的发梢,声音还是如刚刚一样轻柔:“头发都还没干透就跑出来,容易生病的。”


    我不好意思地对他报以一个微笑,依旧无法开口,仿佛我一说话,这个美丽的梦境就会破碎。


    “肚子饿了吗?现在已经十一点,早午饭可以一起吃了。他们已经把饭菜都布置好了,就在林子那边。”他指了指左边方向,可是除了树木,其他的我什么都没看见。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不解,他微笑地说:“跟着我来就好。”


看着他一幅成竹在胸的模样,我像个木偶一样无法自控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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