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就时常听人说:人的一生就是在不断的失去和拥有。那时候,我不懂。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加深,我越来越能感同身受。
楠楠是我的发小,也是我的姐姐,尽管我曾经一度拒绝承认…… 但她确是除了我的家人,唯一一个从一开始就参与到我生命中的人。
当重男轻女的残余撞上计划生育这一新政策,许多家庭就必然迎来一些风波。
楠楠,作为姑姑的第二个女儿,在家人期待的目光下来到这个世上,紧接着,又遭到众人的失望和嫌恶。呵呵,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真的好可怕。爷爷可怜她,给她取名叫楠楠,谐音“难”。说这个女娃没有人爱,以后的路走的要难咯!
之后,还未到满月,姑姑就把她抱到奶奶家。一是为了再生一个儿子,二是为了躲避计划生育。所以,将连户口都没有上的她抛给了奶奶。于是,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家里就已经有个小姐姐早已做好和我一起长大的准备了。
没错,她和我同岁,比我大50天,但是我一直都不承认她是我的姐姐,我也从来没有叫过她。
小时候,她瘦弱、矮小,即使比我大一个多月,也总是矮我一头。奶奶带着我们两个出门,不知道的人总会说我是姐姐,她是妹妹。她向那人解释,而从小性格要强的我,总会在她面前叉着腰,趾高气昂地争论:“我才是姐姐,你是妹妹!”她争不过我,文静的她总会低下头,小声地说:“你是姐姐就是姐姐嘛。”瞧,我小时候可真是个熊孩子。
我叫:“奶奶”,她也叫,我纠正她:“你应该叫姥姥。”她不愿意,说:“为什么啊?我要跟你一样叫“”奶奶”!”两个人争的面红耳赤,奶奶在旁边无奈的笑着劝架。
后来长大了,我们再也没有关于这个称谓而有过争吵的话题。倒是我总爱一脸认真的跟她开玩笑,说:“你用五十天占了我一辈子的便宜”这时候她一定是哈哈大笑……
长大后的我们惺惺相惜,尽管小时候我总是欺负她,但这种打闹更让两个小孩子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本来以为她永远不会走,甚至以后还会和我一起上学、工作。但直到姑父来把她接走,说是到了上学的年龄,我才意识到我们俩要分开了。原来这个世界,人和人是会分离的。
我拼命地拽着她的手不让她走,姑父把她往门外拉。她在哭,我也在哭。她害怕离开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去到那个只从姥姥姥爷嘴里提起过的家;我害怕她离开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她,我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爷爷奶奶劝我放手,姑父也告诉我假期会把她送过来的。我不听,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姑父有些生气责怪了她,我才松开她的手,默默地流着眼泪看着她离开……
小孩子的世界永远就是这么单纯。
后来,我上了小学,听奶奶说她也上了学。奶奶说她很聪明,学习好,老师也都喜欢她。每次放学,胸前总会戴着老师奖励的大红花。听到这个消息,我真替她开心。也听说,她的姐姐和弟弟都不喜欢她,两个人合起伙来欺负她。她总是哭,说想要回来,但这是不现实的……
终于到暑假了,奶奶说她会回来,我好开心,终于可以见到她了,不知道她有没有长高?还是那么瘦吗?
她看起来还是一点没变,只是没有以前开朗了。她长大了,有什么话懂得往心里藏了,不过她把什么都告诉我。她比我们这几个孩子都懂事,长辈们都更喜欢她。但是我宁愿自己再顽皮一些,衬托她更乖巧,因为也许只有我更懂她。
我们约好每年假期她都回来住,后来甚至是短长假。当她快到家的时候只要她一个电话,不管我当时在忙什么,我都会马不停蹄地去接她。
我们都习惯了她每次放假的到来,她也一直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只是不管怎么说没有一家人不想要团聚的。初二那年暑假我老早地接到了她的电话,她告诉我今年暑假不能来姥姥家了。因为姑姑他们一家人都在北京,只留她一个人在老家上学,放假了想要她过去。她想要我和她一起去,我同意了。只是还要征得爸妈的允许才行…
我把自己的想法跟爸妈说了,没想到老爸给在北京的姑姑打了个电话,两个人在电话里商量了一下居然答应了。其实大人们把我们俩从小到大的感情都看在眼里,也在努力成全我们。
就这样,我们两个当时还没成年的小女孩满心欢喜地坐上了去北京的火车。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可能说的就是我们俩吧!买的车票连座位都没有,我们俩被挤到厕所门口蹲了十几个小时。现在想想,似乎车上的人都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们,大概以为我们是离家出走的叛逆孩子吧!
回过头来想想,那一次的经历真的很精彩,佩服自己当年的勇气。
如果没有那件事情,我想我们现在一定还是很要好的……
大人的世界总是很难懂。高二那年,爸爸和姑姑吵架了,两个人谁也不服输,关系越闹越僵。姑姑姑父要跟我们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连老家的爷爷奶奶他们都不回来看望了。他们教唆自己的孩子不认姥姥姥爷这边的亲戚,连无辜的大伯家也跟着被“讨伐”。除了楠楠,他们两姐弟完全展现了没有教养的一面。
爸妈伤透了心,尽管与姑姑姑父争的再厉害,但是他们还是会考虑到我的感受。一直了解我们这对发小的感情,老爸反倒还做我的思想工作。他对我说:“老女儿啊,老爸和你姑姑姑父的事情是我们大人的事,跟你们小孩子无关。我希望你不要被我们影响,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我很感动,对老爸说:“我懂,你女儿我有自己的辨别能力!”但是,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可以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渐渐地,我和楠楠彻底断了联系。假期她们一家人也不会过来爷爷奶奶这边了,可能是担心碰到我们家人尴尬。
我只是想说,何必呢?究竟是有多大的仇恨,让你们大人彼此之间不能释怀?更有甚者,挑唆自己的孩子不跟亲人往来。将自己的恩怨一股脑地灌输给孩子,插手他们的人际交往,这真的是一种病态的教育方式!
我庆幸自己从小受到正确的、健康的教育方式,并在良好的家庭环境下耳濡目染,才使得我在青春叛逆期没有偏离人生方向。
关于我的发小,我的姐姐,也曾是我看作为重要的人,我在时光里把她弄丢了,我很遗憾!她也没有错,也许有一天她挣脱掉某些约束,就可以寻到一些自由了吧?
我曾看过这样一句话:生命中所有的逝去,都带着拥有过的庆幸与满足。所谓逝去,并不是完全丢失,拥有时的感受仍在,只不过不可把握。也许,她只是上天安排在人生这条路上陪我走一段的人,着实不应贪求更多。
謹以此文纪念过往时光里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