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杉版资治通鉴【1592】刘仁愿与刘仁轨。2022-06-16

6、

四月十二日,设置鸡林大都督府于新罗国,以金法敏为都督。

    7、

四月二十三日,蓬莱宫含元殿建成,皇上开始移居此宫,把原来的寝宫改名为西内。四月二十五日,皇上开始在紫宸殿听政。

    8、

五月三十日,柳州蛮酋吴君解造反;朝廷派冀州长史刘伯英、右武卫将军冯士翙征发岭南兵讨伐。

    9、

吐蕃与吐谷浑互相攻击,各自遣使上表论曲直,更来求援;皇上两边都不许。

吐谷浑之臣素和贵有罪,逃奔吐蕃,详细透露了吐谷浑虚实,吐蕃发兵攻击吐谷浑,大破之,吐谷浑可汗曷钵与弘化公主率数千篷帐弃国逃奔凉州,请求徙居内地。皇上任命凉州都督郑仁泰为青海道行军大总管,率右武卫将军独狐卿云、辛文陵等分别屯驻凉州、鄯州二州,以防备吐蕃。

六月二十六日,又任命左武卫大将军苏定方为安集大使,节度诸军,为吐谷浑后援。

吐蕃禄东赞屯驻青海,派使者论仲琮入京朝见,表陈吐谷浑之罪,并且请求和亲。皇上不许,派左卫郎将刘文祥出使吐蕃,降玺书斥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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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二十七日,皇上因为东方海上连年用兵,百姓困于征调,士卒战死溺死者甚众,下诏停止三十六州造船,派司元太常伯窦德玄等分别前往十道,问人疾苦,罢黜和升降官吏。窦德玄,是窦毅的曾孙。

    11、

九月八日,熊津道行军总管、右威卫将军孙仁师等击破百济余众及倭兵于白江,攻拔其周留城。

当初,刘仁愿、刘仁轨既攻克真岘城,皇帝下诏,命孙仁师将兵渡海助战。百济王扶馀丰南引倭人以拒唐兵。孙仁师与刘仁愿、刘仁轨合兵,军势大振。诸将以加林城是水陆要冲,想要先攻打加林,刘仁轨说:“加林险固,急攻则伤士卒,缓之则旷日持久。周留城,是敌虏巢穴,群凶所聚,除恶务本,应该先攻周留,如果攻克周留,其他城池自然瓦解。”于是孙仁师、刘仁愿与新罗王金法敏率陆军前进,刘仁轨与别将杜爽、扶馀隆率水军及粮船自熊津入白江,以会合陆军,共同向周留城挺进。与倭兵在白江口遭遇,四战皆捷,焚其舟四百艘,烟炎灼天,海水皆赤。百济王扶馀丰脱身逃奔高丽,王子扶馀忠胜、扶馀忠志等率众投降,百济全部平定,唯独别帅迟受信坚守任存城,拒不投降。

当初,百济西部人黑齿常之,身长七尺余,骁勇有谋略,在百济为达率兼郡将,相当于中国刺史。苏定方攻克百济,黑齿常之率所部随众投降。苏定方囚禁百济国王及太子,纵兵劫掠,百济青壮年很多都被杀死。黑齿常之惧怕,与左右十余人逃归本部,收集亡散,据守任存山,结栅以自固,十天半月之间,归附者三万余人。苏定方派兵攻击,黑齿常之拒战,唐兵不利;黑齿常之收复二百余城,苏定方不能攻克,只好退兵。黑齿常之与别部将沙吒相如各自据险以响应福信,百济既败,都率其部众降。刘仁轨让黑齿常之、沙吒相如各自率领自己部众,攻任存城,供应粮草武器给他们。孙仁帅说:“这些人都是人面兽心,怎可信任!”刘仁轨说:“我观察这二人,都是忠勇有谋,敦信重义;只是之前投降时,没有遇对人,现在正是其感激立效之时,不用怀疑。”于是给他们粮草武器,分兵跟随他们,攻拔任存城,守将迟受信抛弃妻子儿女,逃奔高丽。

皇帝下诏,命刘仁轨将兵镇守百济,召孙仁帅、刘仁愿还京。百济兵火之余,比屋凋残,僵尸满野。刘仁轨开始命令掩埋尸骸,调查户口,整理村落,署任官长,打通道路,建立桥梁,修补堤堰,恢复鱼塘,考课耕桑,赈济贫乏,赡养孤老,建立唐朝社稷,颁布正朔及庙讳;百济大悦,阖境各安其业。然后开始屯田,储备粮食,训练士卒,准备征服高丽。

刘仁愿到了京师,皇上问他:“你在东方海上,前后奏事,都符合机宜,又有文理。你本是武人,怎能如此?”刘仁愿说:“这都是刘仁轨所为,不是臣所能做到的。”皇上喜悦,将刘仁轨连升六级,正式任命为带方州刺史(之前起用他为检校带方州刺史,属于代理,现在正式任命),并为他在长安修建宅第,厚厚的赏赐他的妻子儿女,遣使带着玺书前往,慰劳勉励他。上官仪说:“刘仁轨遭黜削而能尽忠,刘仁愿手握大权而能推贤,都可以说是君子了。”

华杉曰:

这一段,三个教益:

一是攻打加林还是周留,这是识别战略重心。要善于在一个复杂的战局中,找到战略重心,找到决胜点。把重心解决,其他地方自然瓦解。征服百济,战略重心就是拿下周留,决胜点就在周留。如果攻打加林,不仅代价昂贵,不易拿下,拿下之后,问题也还没解决。

二是苏定方逼反黑齿常之,以至前功尽弃。征服百济本来是为了解决问题,苏定方却纵兵烧杀抢掠,制造问题。孙仁师说黑齿常之人面兽心,那是没有照镜子看看自己。

三是刘仁轨和刘仁愿两位君子。刘仁轨之前因监督海运,而发生船舰倾覆事故,被免官,他没有觉得委屈,也没有颓废,积极努力,重新立功,再次得到皇帝赏识提拔。刘仁愿更了不起!他是刘仁轨上司,去见皇帝,能举荐刘仁轨,看见别人的能力,就好像自己有一样高兴,并向上级举荐他,这就是站在国家的立场,君王的立场,这是为人臣者最大的美德,和对国家最大的贡献。

    12、

冬,十月一日,皇帝下诏,命太子每五日于光顺门内听取诸司奏事,其中较小的事务,都由太子裁决。

   13、

十二月二十一日,下诏,次年改年号为麟德。

   14、

十二月二十三日,任命安西都护高贤为行军总管,率军攻击弓月,以救于阗。

   15、

本年,大食(萨拉森帝国)攻击波斯、拂菻(fu lin,东罗马帝国),击破;又南侵婆罗门(印度),吞灭诸胡,能胜任作战的士兵有四十余万。


麟德元年(公元664年)

    1、

春,正月十六日,改云中都护府为单于大都护府,以殷王李旭轮(后来改名为李旦)为单于大都护。

当初,李靖击破突厥,迁三百篷帐于云中城,阿史德氏为其酋长。至此,部落人口逐渐增加,阿史德氏到京师,请求按胡人惯例,立亲王为可汗以统领。皇上召见,对他说:“今天的可汗,就是古代的单于。”所以改为单于都护府,而以殷王在京师遥领。

    2、

二月十日,皇上前往万年宫。

    3、

夏,四月五日(原文为壬子日,根据柏杨考据修改),卫州刺史、道孝王李元庆薨逝。

    4、

四月二十九日,魏州刺史、郇公李孝协被控贪赃枉法,赐死。司宗卿、陇西王李傅义等上奏求情说,念及李孝协父的李叔良死于王事(高祖时,在与突厥的战争中,被流箭射中阵亡),李孝协没有兄弟,恐怕绝嗣。皇上说:“法律只有一个,不因为亲疏不同而变更,如果危害百姓,就算是皇太子也不能不赦免。李孝协有一个儿子,还担心祖宗没有祭祀吗!”李孝协竟自尽于家中。

    5、

五月一日,遂州刺史、许悼王李孝薨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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