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耗殆尽的茨威格 《昨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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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茨威格是在六十岁,和妻子一起服下药物自杀的。自杀前的最后声明中写到:

      “自从我的母语世界沦亡和我的精神家园欧罗巴也已自我毁灭之后,我已没有什么地方能重建我的生活。如今我已年逾六旬,要重新开起一起生活,需要非凡的力量。

      所以我认为能为我带来最纯真快乐的精神劳动和个人自由,视为天下最宝贵财富固然好,但是我的力量,在无家可归的漫长漂泊中消耗殆尽,因此及时有尊严地结束我的生命,岂不更好。

    我向我所有的朋友致意,愿你们在经过这漫漫长夜之后还能看到旭日东升,而我这个过于性急的人要先于你们而去了。”

    喜欢上某个影视角色,就会深扒演员很多人都如此,但你有喜欢上餐馆的饭菜就总想钻到后厨看看是谁做的好奇吗?我有。

    好奇驱使我向更深的洞穴走去,茨威格的传记《昨日的世界》揭开理性自杀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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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一个早已脱离生存层面的作家,是何等的生无可恋才选择自杀。

      生长于维也纳富商家庭,就是放到现在也是顶级标配的青少年时代,17岁就发表诗,24岁取得哲学博士学位;他说:从那时起,时至今日全部岁月我都只是为了活获得内心的自由而斗争。

      “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出身于状元之家的王阳明不也是15岁就任性的跑去居庸关外驰骋了一番。茨威格衣食无忧的开启了西欧、北非、印度、美洲等地游历。从此他一直游走在社会上层的文学艺术圈里,这也注定了他一辈子的阳春白雪,必定消失在污泥粘鞋的乱世。

      他的游历远比我们现在的自驾游来的高级,不仅随性随心,更多的结识各国的大师,他写到:“要了解一个国家的民众绝不是通过书本,也绝不是通过四处游逛本身,而是始终只和这个国家最优秀人物之间的友谊。”

      观看罗丹的创作,他看到了艺术创作的诀窍:全神贯注。走进罗丹的家里,他得到了两点教益:伟大人物的心肠是最好的,在自己生活中几乎都是最朴实的。

        茨威格说我青年时代最大的收获就是我和当时最杰出的具有独创性人物的交往和友谊。这些都汇集成他一辈子的追求:精神的自由。

        世界上能一辈子游走于大师之间的毕竟是起点很高的少数,出身贫苦的狄更斯不也一样辉煌。我们这些社会中下层的人,如果还要想活的高级些,每年花个几百块,从阅读大师的作品中不也可以触碰到那些杰出的灵魂,所以读书是最便宜的高级。

      这样一个有学历,有信仰,有阅历的高知分子在目睹了欧洲陷入仇视的一战之中,作者写到:          战争所带来的不是使人更加富裕,而是使人更加贫困,不是满意,而是怨恨,带来饥谨、货币贬值、社会动乱、公民自由以及对他国的奴役,带来是一种令人头疼的不安全感和不信任。

      在结识了贝尔塔.冯.苏特纳,这个女人唤醒了那个发明炸药的诺贝尔的良知,促使他建立了诺贝尔奖。 他看到了自己的敬仰者罗曼罗兰选择的道路:不参与破坏,残杀,而是参加日内瓦红十字会的人道主义救助。杰出人物这种不媚俗的坚定使得他在结识了罗曼罗兰后注定了他一生的政治诉求:和平,大欧洲。

      在那个各路人马粉墨登场的四年里,身处战争漩涡的茨威格要多么坚韧才能不被裹挟。经历风雨肆虐,茨威格悟出了自己的使命:作家本应是人类一切人性的维护者和捍卫者。于是1917年他拿起笔创作了反战悲剧《耶利米》。

      和平,人道,大欧洲成了茨威格一生的追求。一战中寄居在中立国瑞士的茨威格为思想上团结而奋斗。战后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奥地利的萨尔茨堡过起了隐居生活。

      有少时的文学基础,有游走八方的见识,有历练之后的信仰,伟大作品犹如涛涛江河。1920年的《三大师传》1922年《马来狂人》《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1928《人类群星闪耀时》诞生了。

      我第一次接触茨威格的是《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细腻的心里描写就像一个你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导游,生怕跟不上。和阅读毛姆小说的感觉一样流畅,引人。为什么?在《昨日世界》的第十三章茨威格写出了自己写作的特点:

    只有每一页都始终保持高潮,能够让人一口气读到最后一页的书,才会使我感到满意。轻快和流畅的作品当然让我们手不释卷。

      但是要推荐的话,茨威格的传记作品远比前者精彩。因为真实。茨威格有一个爱好:收藏各个时代杰出大师的手迹。

    “从十五岁开始,渐渐的把著名人物的踪影召唤到我的身旁,在我的周围仿佛有一群高贵人物。”

      在尼采的手稿,达芬奇的工作笔记中,探寻词句怎么变成诗句,单音怎么变成旋律,这些藏品的欣赏过程都成为茨威格传记作品真实感人的源泉。

      《人类群星闪耀时》的第一个看见太平洋的巴尔博亚。,逃向上帝的托尔斯泰,十四个短篇是对真实历史的精彩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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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1年居住在故土的茨威格生活的幸福感源于自由写作的快乐。五十岁的茨威格写到:

    “岁月就这样随着写作、旅行、读书、收藏、享乐而年复一年的过去。”

    可是在1934年的一天茨威格的家遭到了搜查

    作者写到:“一种直觉告诉我,那样的插曲只是更大规模侵犯人权的前奏。对我而言,世界上最重要的是个人自由。”

    从此离开了奥地利,心高气傲的茨威格这次是寄居在伦敦的外人,1938年奥地利的沦陷使他成为了无国籍的流亡者,一夜之间低人一等的各种表格的填写敲碎了他的孤傲。

  作者写到:“仿佛我的每一次呼吸,都应该对一个陌生民族感恩戴德,在我失去奥地利护照的哪一天,五十八岁的我发现,一个人随着祖国的沦亡所失去的,要比失去那一片有限的国土还要多”

      如果说这次的打击已经让风烛残年的老人无力应对,1939年英国对德宣战后,寄居在英国的茨威格又降了一级,成了“敌国的外国人。”但是他的犹太种族又被驱逐了德国(德奥合并),多么荒诞的结局。

    作者写到:“我四十年来的信念,毕生追求的人性和思想上的团结,由于我受到的严重排挤,我感到一生从未有过的无奈和孤独。”

    茨威格最后的两年是在巴西度过,但奥地利的失去,犹太种族的惨遇,欧洲的沦陷,浇灭了他毕生的追求:和平、大欧洲、自由。

      心已死,老迈的躯体又何必残存世间?

    茨威格说自己是一个被时代驱赶着,追逐着的人,很少有喘息的机会。那么选择和妻子相护自杀就是最好的歇息。

      想起了卧轨的海子,精神世界太纯粹的人是不能赤脚跋涉于人间,倒是沉浸在田间地头的俗人们苟活于世间。如果是你,你选择阳春白雪 ,还是柴米油盐?

      附上书中作者用了八个没想到来诉说自己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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